一中校门口的早晨很热闹,路边各种卖早点的摊子排成了长龙,人流络绎不绝,刚才陈孑然的一番事故已经吸引了不少路人的围观,此刻地上又散落着几张那女生扔下的钱,更是让路人忍不住多看两眼。陈孑然怕生事端,只好蹲下来快速捡起地上的钱,心想下次有机会遇到再还给她。
捡起最后一张钱时,陈孑然发现了藏在下面的一张校园卡,肯定是刚才女生拿钱的时候不小心一起掉出来的。陈孑然拿起来一看,校园卡正面的照片果然是她,再看底下信息:
姓名:顾茕
班级:高三8班
陈孑然乐了,这么巧,竟然和自己在一个班。
不过高三8班的同学她都认识,从没听说过还有个叫顾茕的,这女生难道是新转来的?
这都11月份了,高三的课程进度都上了一多半了,又是临近高考的关键时候,这时还有家长同意学生转学呢?心可真够大的。
陈孑然这么想着,收好顾茕扔下的钱和校园卡,突然耳边响起了熟悉的上课铃。
不好,迟到了!
陈孑然脸上一僵,急忙蹬上自己那辆破单车一路猛踩,往校园里赶去。
停好车一路狂奔,还是迟到了,教室在5楼,陈孑然气喘吁吁赶到,班主任已经站在讲台上,旁边站着今早和她撞车的顾茕,她们,还有全班同学,不约而同把目光一齐落在她身上。
老老师对对不起我迟到了陈孑然扶着门框直喘粗气,一句话说完用了半分钟。
班主任看着她直皱眉头,陈孑然,你和人打架啦?怎么把校服搞得像要饭的似的?这多影响一中形象你知不知道?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连站在班主任旁边的顾茕也跟着扬起了嘴角,眼里带着嘲意。
陈孑然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脏兮兮还破了一个大口子的校服,里面的旧毛衣被同学老师看了个精光,她涨红了脸,十个手指头在身前绞成麻花了,面部肌肉局促地抽动了几下,嗫嚅地对班主任解释,对不起老师我我早上和人撞车了
撞车了就该请假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万一你在学校里有什么事,老师们怎么和你家长交代?班主任掏出手机,你父母电话号码是多少?赶紧给他们打电话,领你上医院!
不不用了老师!陈孑然一听,脸上血色尽褪,哀求地阻止道:我没事!就是擦破了一点皮!等下课去医务室贴个创可贴就行!不用打给我父母了!
班主任不放心,跟她确认,真没事?
没事的老师!
那就回座位去吧。班主任瞅瞅身边面带笑意、看起来彬彬有礼的顾茕,心想这可是校长千叮万嘱不能怠慢的人,她父亲顾和远是国际知名医药公司的掌权人,省级领导也不敢得罪顾家,何况小小一个西朝市第一中学?只希望这尊大佛能在8班安安分分待到毕业,别惹出什么大麻烦来就好,这么一对比,一个陈孑然当然就不值一提了。
陈孑然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赶紧抱着书包溜到自己座位上坐好,只听班主任又在讲台上对全班同学介绍顾茕,今后的日子里希望大家好好相处云云。陈孑然一边把第一节要用的课本从抽屉里拿出来,一边窃笑,心里莫名有点小得意地想,我早就知道了。
她因为赶着进教室,手上的伤口来不及清洗,血和灰混在一团还粘在手掌里,还好她坐在最后一排,挨着饮水机,拿自己的塑料矿泉水瓶接了点水,沾湿了手巾,一点一点地小心擦洗,把伤口里的小石子慢慢抠出来。
这个过程漫长且疼痛,需要十足的耐心,陈孑然额头渗出冷汗,正在专心致志清理伤口,耳尖动了动,听到老师叫她名字,惊弓之鸟似的蹿了起来,大声答:到!
全班同学又一阵哄笑。
陈孑然迷茫地看着班主任,只见班主任没好气地拿黑板擦在讲台上一拍,安静!
教室里立刻鸦雀无声。
班主任才脸色不渝地看向陈孑然,我是说顾茕同学刚来,暂时不好安排座位,全班只有你旁边还有空位置,所以我安排她暂时坐你旁边,陈孑然你怎么回事?平时开小差就算了,课堂上还魂不守舍,你要不想念了趁早回去,别耽误别的同学学习!你瞧瞧你妹妹多优秀,每次月考都是年级前十,你再瞧瞧你,上次月考考了多少分?这离高考还剩几天你自己不知道么?你再这样下去,连个三本也考不上!
班主任的嘴像机关枪似的,训话起来就不知道停了,陈孑然站在最后一排靠近饮水机的角落里挨骂,感觉这个平时不起眼的小角落里一下子成了全班同学瞩目的焦点,羞耻惭愧,脸紫涨,不知所措地低着头,指甲在桌子上抠,忍受班主任的训斥和同学们看戏的眼光,就像在三伏天的毒日头底下暴晒,汗从后脖子流进衣服里,她不知道这酷刑还要忍受多久,只听顾茕好听的声音在极远处的讲台上响起了,不真切地传到她耳朵里。
任老师。顾茕微笑着打断班主任的喋喋絮语,我能回座位了么?
啊?班主任如梦初醒似的,忙不迭点头,脸上笑出一朵花来,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顾茕同学,你快去坐下吧,待会儿上语文课,可别忘了。
知道了,谢谢老师。顾茕非常文雅地对班主任微微鞠了一躬,在众人敬佩的目光中走到了陈孑然旁边要知道这位班主任是出了名的严厉,她讲话的时候,没有一个学生敢打断的,顾茕是第一人。
陈孑然看向顾茕的目光也很钦佩,不仅佩服她敢打断班主任讲话,更打心眼里感激她给自己解围。
之前还觉得她是个难以相处的人呢,陈孑然惭愧地想,人的第一印象果然不能当真,这个人,分明只是看上去傲气了点而已,其实心地是很好的,这么不动声色就把自己从众人瞩目的难堪境地里解救了出来。陈孑然对她又感激又感动,心想既然她帮了自己,老师又让她们做了同桌,以后自己也一定要好好报答她,帮助她快速融入集体生活,不要被同学孤立。
这么想着,越想越激动,陈孑然用余光看着顾茕落座,犹豫半天,嘴巴张了又合,等班主任走后,终于鼓起勇气冲她笑道:你好,我叫陈孑然,耳东陈,孑就是和子很像的那个孑,然是当然的然,刚才的事谢谢你,还有,希望以后能相处愉快。
顾茕无聊地翻着课本,像是没听见陈孑然说话似的。
陈孑然脸都快笑僵了,才看到顾茕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
嘲讽之情不加掩饰,好像是在告诉陈孑然,和我套近乎,你也配?
陈孑然就像被人劈头盖脸打了一巴掌,脸上的笑突然僵硬,慢慢低下头,揉揉嘴角边酸痛的肌肉。
她偷偷瞄了眼顾茕脚上崭新的白球鞋,再瞧瞧自己脚上那双灰溜溜的,已经穿了三年,补了2次鞋底,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板鞋。
两双脚并排,云泥之别。
陈孑然羞愧地缩了缩脚,悄悄把自己的椅子往墙根边挪了挪。
手上的伤口清理了一半,好疼。
不止手掌,还有胳膊肘、膝盖、脚腕,都在疼,疼得她那整天上课都没法集中精神。
很多年以后,陈孑然总在想,自己遇见顾茕的第一天那一身的伤就是预兆,警告自己要离她远一点,可惜自己没有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避雷:
1.攻很渣,不换攻。
2.又虐又狗血,不喜欢的请现在就退出,我被骂怕了,再也不想被骂到崩溃断更了,希望喜欢骂人的现在就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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