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予冉安心地睡到枕头上,盖好被子。
今天的事情太多,全靠一根弦绷着,大脑的神经早已疲倦不堪,沾了枕头,困意很快就上来了。
困意逐渐放大,意识一点点下沉,沉入睡梦,沉入入无尽的黑暗中。
漆黑里,她看到了一个灰色的影子。
那个影子一步步走过来,她想往后退,后路却被封死了。
有只阴冷的手禁锢住了她的下颚,然后冰冷的气息侵袭入嘴唇,所有的气息都被吞噬了,吻得用力到近乎撕咬。
舌尖被咬出了血,疼痛激了个寒战。
温予冉猛地惊醒过来,睁开眼。
眼前还是亮堂的顶灯,只是光亮里多了一片阴影,阴影中,有两只乌黑的马尾辫垂落到视线的角落。
她僵硬地转过身,看到了那张乖巧干净的脸蛋。
小姑娘用胳膊撑着,半躺她的身侧,望着她。
第44章
死一般的寂静。
小姑娘修长的眼睫浸泡在灯光中,细腻柔软的皮肤在光线中近乎透明,模样温驯无害。
就像是普通共枕的情侣。
小姑娘怎么在这儿
温予冉僵硬在那里,刚苏醒时的神经还有些迟钝,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
两秒好,温予冉才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惊悚的现实摆在眼前,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恐惧如雷击般贯穿心脏。
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的牙齿打着颤,一瞬间近乎失声。
你温予冉的嘴唇颤抖着,脊背发凉,半天都说不话,好不容易大脑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温予冉四肢发颤,用几乎狼狈的姿态往后挪,差点掉下床去。
她抓住床头柜的边缘,大口地吸气,胸腔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才勉强能说出话来。
你你来干什么声线控制不住地抖动着,有些字音都模糊了。
这时,小姑娘眨了下眼睛。
温予冉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手心湿了一片,抓着床头边缘的手指打了个滑。
下一秒,小姑娘从床上坐起来,两只辫子在空中忽晃了几下,最后安稳的落回小姑娘的肩头。脸蛋在灯光下白瓷般干净,眼眸很黑,像是蕴着情绪,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符纸不是这么贴的。
小姑娘歪了下脑袋,指了指床头上的符纸。
语气很软,里面分辨不出什么负面的情绪,仿佛只是在很认真地给温予冉指出一个错处。
温予冉颤着呼吸,也看了眼那个符纸。
符纸距离温予冉还算近,一伸胳膊就能摸到。
冷静。
冷静。
要冷静。
温予冉在心里一遍遍默念,心跳却声丝毫没有减缓的痕迹。
她还没有缓过气来
你不会贴,我可以教你的呀。
你主动亲我一下,我就教你,好不好?
小姑娘歪着脑袋,面部的线条柔软甜美,仿佛是个正在撒娇的普通小女朋友。声音绵软干净,听着能想起山涧上清澈的流水,很轻,轻得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从神情到语气,都看不出一丝怒气。
可此时此刻,温予冉只觉得惊悚,像是心脏上架了把刀,随时都会判下死刑。
温予冉攥紧了手边的床单,气息有些哆嗦,一滴冷汗顺着额角的鬓发滴下来,流进领口里,汗滴流淌过的皮肤一阵森冷发凉,眼神里满是惊恐。
你别这么看着我。小姑娘的声音又轻了几分,尾音轻到尘埃里,带着一丝入骨的卑微。
温予冉更害怕了,眼中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努力克制才没有发出尖叫。
她僵硬地挪开目光,看了眼卧室的大门,悄悄用指甲掐了一下手心,尖锐的疼痛感让大脑清明了几分,好歹能思考了。
怎么办?
怎么逃?
小姑娘能凭空进家门,那么她就算逃出卧室,也逃不到哪里去。
她还能怎么办?
能怎么办?
温予冉反复地问着自己,心跳声剧烈得可怕,眼角的余光瞟到床头那张黄色的符纸时,心跳漏了一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小姑娘说她贴错了。
那么说明符纸还是有用的。
温予冉调整着视线的落脚点,试图让自己自然些,然后在某个时间点,迅速伸出手,抓住床头上的符纸。
拿到符纸后,温予冉举起符纸,对准小姑娘,声音已经带了吞音:你别过来
她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崩到了极限,再也受不了一个微小的刺激了。
然而,下一秒,小姑娘往前倾着身子,向她的方向小小地爬了一步。
从温予冉的视角,能看见小姑娘脖颈上掖着红绳,玉佩垂在漂亮的锁骨上,很养眼。
但温予冉现在一丝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恐惧积聚到了顶峰,一下子爆发出来,脑海中的某根弦一下子崩断了。
你别过来声音已经彻底模糊了,恐惧带来的生理性反应,有湿漉的液体从眼角溢出来。
温予冉已经十多年没掉过眼泪了,任何事她都能找到解决办法,她向来认为眼泪是无用的表现。
可面对目前的状况,她真的毫无办法。温予冉从没想到自己会被逼到这种程度,连父亲去世的时候她都没哭过,现在却被生生吓了出来。
如果小姑娘再过来,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温予冉对着领域一无所知,小姑娘身上发生的事情每一秒都在挑战她的认知极限,她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
片刻后,温予冉强迫自己止住了哽咽,再往前看时,发现小姑娘已经停住了动作
只见小姑娘静止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地望着她的脸,眼神很深,依稀能辨认出几分悲伤。
小姑娘沉默地就这么望着她。
过了几秒,小姑娘开了口。
对不起。
声音轻得如羽毛拂过,温予冉有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就是太害怕了。
话音落得更轻了,温予冉压住呼吸才勉强听清。
说完这句话后,小姑娘垂下头,所有的表情缩回到阴影中。
晚安。小姑娘垂着脑袋下了床,脚步轻若无声,很快小姑娘走到了门边,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被合上了。
提着心猛地落了地,温予冉散架般倒回床上,大口呼吸了几次,心跳声还活跃在耳边,像是打了一场架,浑身都是汗。
小姑娘为什么会离开?
就因为她掉了眼泪?还是因为别的?
还有,小姑娘害怕什么?该害怕的不是自己吗?
温予冉说不清,她躺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心跳才稍微平缓了一些。
总算是走了。温予冉虚脱地想道。
等整个人差不多平静下来,温予冉又去卧室的浴室里又冲了个澡,出来时,温予冉走到卧室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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