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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烈狗/陈年烈苟——不问三九(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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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玩儿。迟苦转头又走了。

陶淮南踩踩十爷爷的背,十爷爷最近也不陪他玩了,它太老了。它更多的状态是趴在陶淮南旁边,时不时用鼻子顶顶他。

哥哥工作去了,深秋的天气有些冷,陶淮南打了个喷嚏。

他都自己坐着一下午了,他想跟迟苦一块儿待着,可是迟苦不理他。

陶淮南摸摸十爷爷的头,大金毛宠爱地张嘴叼叼他的手。黏答答又毛呼呼的触感让陶淮南这才笑出来,一个抬手一个咬,等迟苦过来的时候陶淮南已经不那么想跟他待在一块儿了,屁股一转变了个方向。

他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迟苦习惯了。

陶晓东偶尔会带陶淮南去医院看眼睛,每次要去医院陶淮南都很怕。他紧紧拉着迟苦的手,冰凉的器械挨在他眼睛周围,每一次碰触都会让他哆嗦一下。

医生的话总是一样的,陶淮南倒并不会因为他们否定的话难过,他的眼睛本来就治不好啦。

周一上午请假去看的眼睛,看完陶晓东才把他俩送回学校。

陶淮南的眼睛保护得很好,也没有继续恶化出其他并发症,医生们都夸他眼睛漂亮。

他的眼睛确实漂亮,跟班里很多小孩儿都不一样。有些小孩儿病久了,眼球会有一点萎缩,也有的会形成习惯地上翻和抖动眼睛。

陶淮南在这方面保持得很好,冷眼一眼根本看不出他是个盲童。

盲童难教育,除了文化方面的传授难度以外,也包括塑造他们得体的礼仪和形象。小孩子的行为习惯多数都来自平时所见,看到了才会跟着学,盲童看不见,所以经常会做出不得体不正确的动作和行为,如果不在初期及时强制他们改掉,到了后期形成习惯就更难改。

在这方面陶晓东管他很严厉,陶淮南胆小,也听话,让他改他都会用心改。

陶淮南盖着自己的小毯子,准备要睡了。

迟苦上完厕所回来,陶淮南叫他:迟苦。

迟苦走过来,陶淮南拍拍自己的床:你在我这里坐一会儿吧。

宿舍奶奶知道他黏人,也没拦着。

迟苦坐在他旁边,陶淮南闭着眼睛准备要睡了。一只手习惯性地攥着他俩床头间的枕巾,另外一只摸着迟苦的胳膊。

迟苦坐了会儿,突然弯下身来盯着陶淮南看。

陶淮南不知道,眼珠在眼皮下面左左右右地慢慢转着。

迟苦开了口:睡没睡着?

陶淮南睁开眼,跟他说话:没有呢。

说话的时候眼睛还在无意识地动,迟苦突然伸手盖住他眼睛。

干什么呀?陶淮南以为迟苦跟他玩儿呢,还笑滋滋的,伸手过来捉他的手。

眼睛别动。迟苦按着他眼睛,陶淮南的睫毛在他手掌下面抖抖,迟苦又重复了一次,别动。

他语气又有点不耐烦了,凶巴巴的。

陶淮南很听话地把眼睛闭得紧紧的,也不笑了,小声问:怎么啦

平时偶尔皮一皮,说话回回嘴,那都是跟亲近的人撒娇。陶淮南说到底还是胆子小,迟苦一真凶了他也怕,手搭在迟苦手上,老老实实地不敢动了。

迟苦并不答话,只是手一直按着陶淮南眼睛,直到他慢慢睡着了。

第12章

从这天开始,迟苦时常盯着陶淮南眼睛看。

陶淮南不知道别人盯着自己,毕竟视线这东西摸不到听不着的,他经常是在没防备的时候就被迟苦在旁边吓一跳,吼他,让他别动眼睛。

陶淮南被吼了难免委屈,小声回嘴道:没动

迟苦说:眼睛别转来转去的。

我没转呢陶淮南闭闭眼睛再睁开,无辜地问,现在转了吗?

转了。迟苦皱着眉,表情凶语气也凶,往前看,别左右动。

陶淮南快哭了都:我也看不着哇。

迟苦不知道得怎么说,他俩说不到一块去。陶淮南被他吼了除了委屈还有点害怕,怕自己眼睛又更加坏了,慌慌的。

陶淮南眼睛大,黑眼仁几乎全能露出来,眼珠一动很明显就看得出来。迟苦这一整周在学校都经常说他,说到后来陶淮南都有点怕他了。

睡觉的时候自己摸着爬上床,脸冲墙背对着外面,枕巾也不攥着了。

迟苦探头过来看他,奶奶让他躺好,要关灯了。他没动,还是撅在那儿看陶淮南。

过会儿伸手过来,罩在陶淮南眼睛上。

陶淮南听见他动作了,有了心理准备倒是没害怕。怕迟苦又说他,自己主动问:我又转了吗?

迟苦手上使了点劲,陶淮南被他按得眼珠有点疼了,握着他的手腕,小声说:疼。

你不动就不疼。迟苦能感觉到他眼珠还在眼皮下面动,眉头又皱起来。

怎么啦?奶奶过来问。

都围着自己看会让陶淮南没有安全感,他晃头甩迟苦的手,要用毯子蒙上自己。

迟苦从自己床上跳下来,过来陶淮南的床,用拇指和中指按着陶淮南眼珠的位置,和他说:就停在这儿。

他这么按着,陶淮南眼珠一动就疼。他开始哼哼唧唧地要哭,奶奶忙问:淮南眼睛怎么啦?

迟苦说:没怎么。

奶奶也没那么喜欢迟苦,天天冷言冷语的,大人都喜欢软乎乎的小孩儿。但奶奶对迟苦也说不上讨厌,毕竟他省心,不用怎么照顾,天天照顾着弟弟也怪懂事的。

陶淮南眼泪都快出来了,还在说疼。

迟苦手还是没拿开:就知道哭,你不动不就得了吗?

陶淮南什么时候被这么凶过啊,也不敢睁眼,眼泪顺着闭着的眼睛滑下来。

疼是真的疼,被按着眼珠,每动一下都疼。这样陶淮南倒真的不动了,眼珠就停在迟苦手下面,保持着不疼的状态。

不动了也哭,挨说了委屈,要脸儿。

迟苦看他半天不动了,没什么情绪地说了句:别哭了。

陶淮南抬手抹抹眼泪:我不跟你好了。

说不好这次是真不好了,可不是每次闹着玩的那种。

陶淮南这次长记性了,一直没理迟苦,害怕也不非得找他了,宁可走路摔跟头也不找了。一直都是陶淮南热乎乎地找人牵手跟人说话,迟苦性格就是冰凉凉的,现在陶淮南不上赶着了他俩时好时坏的关系必然要破裂。

迟苦就这么个性子,要不然也不会到了这边好久都不开口说话。

连陶晓东都看出他俩不好了,这次周末接回来显然跟以往都不一样。陶淮南嘟噜着小脸,脸贴在他肩膀上话都不说了。

怎么了你俩?陶晓东问。

陶淮南在他肩膀上把脸换了个方向,不吭声。

迟苦也不说话,背着书包走在前面。陶晓东伸手扯扯他书包,迟苦仰头看他,陶晓东又问他:你俩闹别扭了?

迟苦摇摇头。

陶淮南没听见声,还是脸贴在哥哥身上,不高兴的时候嘴巴嘟起来就那么一小点,像个表情不太快乐的娃娃。

陶晓东抖抖肩膀,逗他:生气了?

陶淮南也不能说是生气,他也没那么介意迟苦说他,说就说,他就是讨厌迟苦语气里经常出现的厌烦。盲人对声音敏感,对别人声音里的情绪也同样敏感。

迟苦烦他,陶淮南一直都知道。次数多了也会有点伤心,刺到小小的自尊了。

通常陶晓东来接的时候陶淮南都很欢腾,这么蔫巴巴的模样确实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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