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掌柜,这时窗外忽得传来杜公子的声音,钟棠下意识地看过去,却见他恰好住在对面的那间房中,此刻正也站在床窗边,向钟棠打招呼:真是巧了,我们又住的这样近,钟掌柜若有什么事,尽管在窗边唤我就是了。
钟棠压下心中,那无端生出的不适,冲着杜公子微微点头淡笑,而后随手便将窗户关上了。
关上窗后,房间瞬间变得更暗了,钟棠借着玉灯的光,继续打量着房中的摆设,
临窗之畔可见一张小案,上面摆了些许纸笔,但更像是做做样子,并无实用。
往回行几步,便是靠墙而置的床铺了,那床四周挑了木架,架上垂下一层不知何材质的织物作床帐。
钟棠凑近了查看才发现,那床帐上织了蝴蝶纹样,乍一看确实好看,但整片帐子上细细密密地全是,倒让人有些不舒服了。
除此之外,房中便只剩几只小柜,钟棠一一打开查看过了,并无什么异常。
说是进来休息,可那晚上的睡意过了,躺在密织蝴蝶的帐子中,钟棠也着实睡不着。他忖度着,那太监只说需一人一间房,却并未说何时必须休息。
于是他便又从床上起来,试探着推开了房门。
门外静悄悄地,并无人看守,似是当真随他们的便。
如此钟棠便索性走了出去,穿过门边的竹林,打算去找李避之。
可他还未走几步,忽得便起了阵风,将周遭地竹林吹得影摇枝响,钟棠屏息凝神而望,却忽得在他窗边的竹林中,发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钟棠不禁将黄狸儿放到地上,自己的手勾上了腰间的玉珠金铃串,警惕地看着竹林中的影子。可没多久,那影子似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慢慢地上前显出身形来。
是杜公子。
钟棠皱紧了眉,玉珠串仍缠在指间,没有半分松懈。
钟掌柜。这时候,那杜公子已然从竹林中走了过来,举止间却并没有被发现后局促的意思,反而主动唤着钟棠。
不知杜公子未在房中休息,反而至我窗下做什么?钟棠压下面上的警戒,尽量带着如常的笑容,向杜公子问道。
杜公子缓步出了竹林,走到了钟棠的面前,他似故意般并不止步,反而将二人间的距离拉得极近:钟掌柜如此聪明,当真不知杜某要做什么吗?
钟棠皱眉后退几步,但那杜公子却紧跟着便又贴了上去,低低地叹息着:像钟掌柜这般灵秀的人物,又何必执着于那冷道长呢?
你我同为妖,与我在一起,极乐逍遥不好吗?
说着便欺身而上,直要将钟棠困于臂间。
怎么,杜公子是要强人所难了?钟棠见他缠得紧,言语间也冷了下去,索性不再后退,而是将金铃压于指上,几乎就要抛出。
可就在这时,钟棠却只觉身后一道清冷之气,直揽抱在他的腰间,将他拽入了微凉的怀抱中。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昨晚睡着了,今天爬起来拼命赶着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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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仙楼幻宫(四)
完了。
这是钟棠心中,冒出的头一个念头。
他自认为没什么可心虚的,刚刚分明就是杜公子单方面的撩拨,他可是半分要回应的意思都没有。
可如今被李避之这么抱着,他却着实不敢回头,不用看也知道,李道长那张脸,必定黑得吓人。
杜公子自重。李避之的声音,听起来好似依旧平淡无波,但落到钟棠耳中,却冷得他禁不住往李避之的怀中,缩了缩脖子。
自重?可面对这样的李避之,那杜公子却是副丝毫不怕的模样,负着手在二人面前闲步:不知杜某有何不自重的,冒犯了道长?
这话说得实在挑衅,李避之再不多说,将钟棠回挡于身后,以指风引剑,刹那间便直冲至杜公子面门前三寸。
杜公子脸上霎时便溢出冷汗,但还是强撑着在剑前不避,转而又勉笑着对钟棠说道:钟掌柜,你看好了,他们道士可就是这么对付妖
如此大的动静,也惊扰了附近其他房间中的人,蒋玉风刚一推门便看到这场景,眉头紧皱,匆忙赶到三人面前:哎,这可是生了什么误会?
老杜,你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还不快跟李道长道歉
蒋玉风暗暗看着钟棠与李避之的神色,尽力想打个圆场,可不想那杜公子却望着钟棠,继续说道:钟掌柜就不怕吗?
你也是妖,什么时候,他说不定也会对你利刃相向。
这话刚落,那耀着寒光的木剑徒然一震,剑身虽未动半分,却直将那杜公子震得嘴角直淌出鲜血。
老杜!蒋玉风见杜公子被李避之打成这般,确实心急,可他也觉得杜公子说得实在不像话,只得无奈地攥紧了手中的扇子。
同样无奈的,还有钟棠,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招惹上这杜公子的。
但他却感觉得到,若说刚刚李避之还只有三分怒气的话,如今怕是已经升到七分了。
钟棠焦躁眨眨眼睛,终是心一横,决定且不管旁的了,先将道长哄好才是真的。
他大着胆子,伸手按住了李避之御剑的手,而后将脸深深地,埋进李避之的后背,轻轻地说道:我才不信,道长会对我利刃相向呢。
寒光木剑依旧逼于杜公子面前,但李避之却回身,慢慢地用另一只手,抚上了钟棠的眉眼。
钟棠扬起脸来,望着李避之,难得乖顺地笑笑:对不对,道长?
蕴着寒光的利刃,终是渐落而下,又重回到李避之身侧。
李避之回身斜眸,看着那几乎跪倒在地的杜公子,冷言道: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没有了木剑的威胁,杜公子猛地后退几步,强撑着又吐了口血。
蒋玉风见状,向着钟棠歉意笑笑,刚想上前将人给扶走。却不想那杜公子,含着血又开了口
还是对钟棠说道:人妖尚且殊途,更遑论修道者。他现在是不会,过去呢?日后呢?
李避之原本已经收敛的目光,再次凛冽起来。
钟棠觉得他这话说得十分古怪,着实费解这杜公子为何这般执着,但也来不及细想,只是觉得因着这等事,实在不值当的,让李避之伤其性命。
于是便拉着李避之的手,语气尽量漠然地说道:不会就是不会,杜公子又何必纠缠于这些?
我对杜公子实在别无他想,杜公子还是另觅良人吧。
说完,也不等那杜公子如何回应,唤着脚边的黄狸儿,就要拽李避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