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老板低着头,喃喃着看不清表情,妈不是死了吗?他在问他的弟弟。
是死了,不过也在一直等着你们。余禹估摸着肖启亮也不知道,就替他回答了,还顺口讽刺道,但凡你们把目光从活人身上挪走,操纵着你们的人偶在镇子里多转转,也不至于连自己母亲现在过着怎样的生活都不知道。
老板没有回话,他沉默片刻,问道,但是我们出不去这个旅馆。
我有办法。余禹回答道。
老板猛地抬起头,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余禹看到他这个模样,知道他心动了,但是他摇摇手指,说道,我可以帮你们,但是我从不白给别人帮忙,我有条件。
而条件是,你和你的弟弟自愿放弃怨恨和愤怒,跟我走。他仿佛是突然觉得地上铺的木板十分有趣,沿着木板与木板之间的线摇摇晃晃地走着直线。
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更何况,你们的仇早就报了,仍抓着怨恨不放,只会让你们最后失去理智,我相信你还没忘你刚醒的时候,你弟弟癫狂的模样吧。
他凑过去,把巴基拉到自己身边,背对着老板,一手攥着巴基的胳膊,一手摆了摆,侧过头朝老板说道:我给你时间考虑一下,还有你弟弟,他的尸身我放那里了。你和你弟弟想好的话,就来找我们吧。
当然,就算他们拒绝,强行绑过去就好了。转过大厅与走廊的弯,看不到老板了之后,余禹悄声向巴基解释道。
嗯。巴基并不是很在意老板的拒绝,他有点心不在焉,嘴巴张了张又合上,沉思良久,最后还是认真地对余禹说道,你下一次再打架的时候,他指了指余禹的短裙,还是注意一下为好。
他在看到余禹翘着一条腿架着郭宗童时,就想这么说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趁着刚好解决了老板的事,他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余禹:淦,忘记穿着女装了。
刚转过弯,就看到韩维在房间门口探头探脑的。余禹为了化解刚刚的尴尬,主动先走了过去,问道:你在干嘛?
哦!你们回来了!刚刚怎么回事?他看到余禹和巴基,眼睛一亮。
余禹在尴尬的驱动下,第一次主动给韩维解释了所有的事情。
对于余禹决定把日记本给三人组的事,本来日记本就是他和巴基找到的,巴基都没说什么,韩维就更没什么异议了。
接下来就是给肖启亮找棺材和挖墓的事了。余禹在给三人组日记本的时候,顺势友好地和他们合作了一把,让他们出了把苦力。
对此余禹表示,反正等埋了兄弟俩,三人组也会得到出路,这好处可不能白白让他们占了。
趁着老板还没找来,巴基他们带着从镇子的其他屋子里搜刮来的铁锹,三人组扛着从镇子里的一个棺材铺里顺来的棺材,一行人再次穿过树林,在肖启明的墓旁挖好了肖启亮的墓。
在三人组放棺材的时候,余禹注意到巴基一直低头看着肖启明的墓,不说话,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戳漏了馅还被雨淋湿了的包子,瘪瘪的。
是在为双胞胎伤心吗?
余禹猜测。他一边内心感叹着新人,一边走过去拽了拽巴基的衣服,在他低下头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熊抱。
我的国家有句老话,叫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悲之苦。他微微思索了一下,组织语言,与其悲叹着别人的故事,不如做好自己的事,不要让这样的事情再重演。
这不仅是余禹临时想的鸡汤,也是他经历了这么多场游戏,从那些可悲可叹的故事里自己总结的道理。
巴基从他怀里抬起头,古怪地看了余禹一眼,说道,我只是在思考,一会儿你要怎么送双胞胎见他们的母亲。
余禹:
余禹恼羞成怒,并且表示拒绝告知巴基他接下来的计划。
巴基憋笑着伸手揉了揉余禹的脑袋,被余禹打掉手:谢谢。
时间大概在四点的时候,余禹招呼着一群人回了旅舍。一进门,就正好与老板来了个面对面。
我们同意了。老板面朝着余禹说道。
余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他面对大花臂三人的疑惑,没有解释,只是叫他们自己回去看日记去。
因为韩维他们也帮不上忙,余禹也让他们回房间了。
等目送几人都走了之后,余禹才回答老板:走吧。
巴基和余禹跟在老板身后,进了老板的房间。肖启亮的尸体被老板仔细地摆在床上,还换了身衣服。
余禹最后再次向老板确认:你确定了吗?
老板垂下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余禹点了点头,让老板去找他之前用来制作赶尸的道具,在老板出去的时间里,他趁机从带子里掏出了一盒化妆品。
我不知道你们西方有没有这个传统,但是东方,部分区域在入殓时会给尸体化妆,维持他生前的模样。他看到巴基疑问的眼神,向巴基解释道,我之前跟着别人学过。
或者说是跟着别的鬼学过。
余禹以前无聊的时候曾经疯狂纠缠一只鬼,让它教他入殓步骤,纠缠到那只鬼甚至想要尝试再自杀一次,看看能不能摆脱余禹。
余禹低敛眼帘,由于没有照片,他只好按着老板的模样和他们在纸条对话中的只言片语,通过这些语气,在脑海里拼出肖启亮的模样,郑重地在他脸上轻轻涂抹。
这个由他主持的入殓,算是他对双胞胎兄弟俩最后的怜悯与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