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烦请夫人令他们离开,驸马染恙,孤无法脱身,等驸马病愈,孤再入宫给贵妃请罪。秦若浅话意坚决,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杨氏不敢违背她的意思,明面说是自己的儿媳,可哪里敢托大,听从吩咐后出去传话。
陆思贤昏得厉害,药喂不进去,秦若浅命人让她将平日里的药方拿来。
原以为陆世子体弱是幌子,没有当回事,眼下遇到后,她觉得害怕,询问白夏:世子这样的情形可曾有过?
白夏道:世子平日里都很注意,像这样来势汹汹的很久没有了。
秦若浅懊恼,不敢让人去请太医,去请平日里诊治的大夫来,两人合计之后才重新开了药方,子时又灌了进去,静静等着天亮。
半夜时,齐国公府的府门被敲开了,齐国公匆匆回来。
人一踏进庭院,杨氏就忍不住骂人:你还晓得回来,不如不回来了,抱着你的狐狸精过日子,安相府来闹事的时候你不回来,安儿回相府的时候没人撑腰,阿贤病得糊涂,你这个时候才回来,你何不等我们都死了再回来,到时娶回你的狐狸精做国公夫人。
骂完就哭了起来,屋檐下的婢女都不敢去听,纷纷垂首不言。
齐国公站在黑夜下,被骂得哑口无言,等她骂完了才说:你总得让我进去看看。
看什么看,你走的时候怎地不说,现在装什么可怜,不许你进这道门。杨氏说不让就不让,站在门口一寸不挪走。
屋内的秦若浅望着不同寻常的夫妻二人,觉得有趣,也只有杨氏这样的性子才能教出陆思贤这般洒脱性子的孩子。
夫妻二人争执几句后,齐国公才灰溜溜地走进屋,见到秦若浅后询问细节。
秦若浅也不说假话,坦言自己的疏忽。
她的身子就是这样,时好时坏,殿下莫介怀。齐国公劝慰一句后,就走进屋内,榻上的人小脸通红,眼睛闭得很紧,手略过额头,烧得烫人。
他无奈叹气,低声道:殿下辛苦了,臣来看着就好。
国公爷此去是谨遵圣命?秦若浅不会走,趁机多问几句话。
齐国公军人出身,来回奔波数日也不见疲惫,也没有隐瞒:陛下令臣去找颜氏女。
秦若浅眉眼一紧:可曾找到?
未曾。齐国公道。此行是秘密,故而他隐瞒众人,任何人都没有泄露过。
秦若浅闻言反觉得轻松不少,道:有人设计安陆两府,打死安子旭,陷害世子,为的就是颜氏女。
殿下莫要担忧,臣已回来,此事臣来处理。齐国公面色平静,没有震惊也没有恼怒,反去安慰秦若浅,就像是遇到稀松平常的事,不值一提。
秦若浅没有再问,齐国公办事严谨,肯说出此行目的已不容易,再问就会打草惊蛇。
她坚持留下,齐国公只得先回屋,走到杨氏面前歉疚道:夫人先回屋。
不回去,我守着我儿子。杨氏背过身子,不理他。
齐国公伸手揽住她,不顾婢女诧异的目光将人强行带回府,起初杨氏还会挣扎几下,走了几步就安静下来了。
秦若浅见到这般情形,心生羡慕,齐国公对杨氏是尊敬,纵有妾室与外室,私下里对杨氏的态度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看似不在意,实则很尊重。
齐国公夫妇闹过一场后,庭院里的气氛就缓和不少,婢女们小小地喘。息一下,聚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陆思贤高热不退,持续到天亮的时候,大夫也没有办法了,介意从外间请大夫过来。
上次大张旗鼓地找大夫是假的,陆思贤压根就没有让大夫切脉,眼下真的病了就束手无策。
大夫的建议被秦若浅否决了,眼下齐国公府被安相府盯着,倘若露一丝风声,整个国公府都会陪葬。
她自己也是医者,眼下急得去翻医书。
天一亮后,齐国公回宫复命而去,杨氏整个人心情轻松很多,这时宫里再次来人,请七公主回府。
杨氏不知宫里的事情,好生招待传话的内侍,可眼见着人不肯走,她又开始犯嘀咕了,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内侍不肯走,齐国公也在宫里都收到消息,他见过皇帝后,照旧入中宫将皇后。
皇后意志消沉,躺在榻上也没有笑容,见到他后还是直起身子询问他突然离京的目的。
齐国公没有隐瞒,据实回答。
皇后气得砸了药盏,太子盯着也就罢了,皇帝还不肯放过颜氏的人,欺人太甚。
她惯来温和,说话从未大声过,这样的怒容让人齐国公无地自容,揖礼道:您放心,阿贤在齐国公府很安全,我在一日,她便安全一日。
皇后阖眸,胸口微微起伏,锦被上的双手都在发抖,道:我记得七公主有封地。
七公主是皇帝最喜欢的公主,封地几乎与皇子比肩。
皇后这么一说,齐国公不同意:可是古来没有皇帝在,公主回封地的先例,且七公主未必愿意去封地,倒不如让阿贤入仕,借机外放,避开这些纷争。
皇后沉静下来,阖眸而思,按理阿贤是颜氏下一任族长,可这些年她不敢说出让阿贤复仇的话来,一人之力太过渺小。
云山上千族人都斗不过皇帝,阿贤如何斗,她宁愿背上骂名,也不愿让阿贤铤而走险,她心中一口郁气难出,屡次退让只会让皇帝得寸进尺。
陡然间觉得自己太过懦弱,阿贤不能抗,她应该抗下去的。
她深深一呼吸,答应下来。
齐国公颔首,不敢将阿贤病重的事说出来,皇后反说起七公主:这位殿下与皇帝不同,心思谋略远胜过太子。太子长大了,也该与贤妃相认了。
太子之作为稳坐储君的位置,皆是因为是中宫之子,她本不想管,可他不该打阿贤的注意。
您的意思,我明白,即刻就去办。齐国公立即答应下来,因惦记着阿贤的高热,迅速离开中宫。
路过含元殿的时候,遇见太子。
太子一身玄服,金冠束发,见到他回来,少不得试探几句:国公爷此行可顺利?
回殿下,颇为顺利。
这就是好事,听说九皇弟病了,国公爷可去看了,据说病得说胡话,整个人都不好了。太子言笑。
齐国公回来匆匆,安慰好府里的夫人,又来劝慰皇后,还要与皇帝虚与委蛇,还没时间接受外间的信息,听到这些后,皱眉道:臣不知此事。
太子张狂道:若是九皇弟熬不过来,东宫大门对国公爷敞开了。
齐国公冷若无面人,俯身揖礼:时辰不早,臣出宫去看望九皇子。
太子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等人背过身去,那股笑意散去,化为狠毒,等他得到颜氏女做了皇帝,第一个收拾的就是齐国公。
发过狠话后,他这才觉得舒服,转身回东宫而去。
齐国公离开后,并没有去九皇子府,迅速回国公府,几名内侍还在候着。
内侍见到他后不敢张扬,陪笑一番,齐国公冷眼看了,直接略过他们去见七公主。
秦若浅方研制了新药方,让人去配了药,忙碌之余,齐国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