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想要从梦中醒来吗?梦中的场景究竟是什么?他们为什么偏偏挑选了他越是想要知道,中岛敦就越是想要放弃睁开眼的想法。
他渐渐开始忘记了这是梦中,背后灼热的视线也逐渐被他抛在了脑后。
中岛敦只是盯着那个祭坛,像是要将它刻印在自己脑海里。
就在那座祭坛在他脑子里越来越清晰的时候,在某个地方,隐隐约约传来了一声虎啸。
那个地方似乎很遥远,又像是近在咫尺,中岛敦被那一声虎啸惊住,脑子里原本记住的祭坛上的图案竟然一瞬间清空了。
在那座祭坛自中岛敦的记忆中消失的同时,梦境里他视线所及的旷野、山林以及祭坛香烛也仿若镜面的玻璃般破碎,露出了这场景之后的一片纯白的空间。
有一只带着黑白相间的毛色的老虎正卧在这空间里打盹,见中岛敦从被打破的梦境中出来,也只是张大了嘴打了个呵欠,带出了一声低吼。
于是中岛敦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试探着摸上了白虎的脊背。
柔软的皮毛下,坚硬的骨头和健壮的肌肉均匀地分布在脊背四周,叫人颇有些爱不释手。
他沉吟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白虎,你知道刚刚究竟是什么情况吗?
白虎没有理他。
那片山林是什么地方?那个祭坛祭祀的究竟是谁?
白虎晃了晃脑袋,忽然站起身来,甩掉了他的手,对着他的脖颈处嗅嗅闻闻。
你知道那个梦境意味着什么吗?他问,同时试图伸出手,摸一摸白虎的头顶。
白虎甩动自己的尾巴,轻轻打掉了他的手。
随着这一点轻柔地力道,他终于觉得自己能够睁开双眼了。
于是他顺从了自己的意愿,睁开了双眼他眼帘中映出的,正是前一晚居住的酒店天花板。
细密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他偏了偏头,看见太宰治正悄咪咪地从床上爬起来,还顺手撕掉了小半本国木田独步的手帐本。
太宰先生?中岛敦试探着出声问道,您在做什么?
*
太宰治显然听到了中岛敦的问话。
他的动作并不明显地一僵,但很快他就找到了合理的理由。
敦君,你没发现国木田君出了点问题吗?太宰治将手中的纸张随手递给中岛敦,露出了一副尽在掌控之中的表情来。
中岛敦的神情一肃。
他看向自己十五岁时织田作之助送给他的手表,上面的指针正指向八点整。
国木田先生这是醒不过来?中岛敦皱起眉头,平时这个时候国木田先生应该已经整理好自己,打算推开武装侦探社的门了。
而且揉皱纸张的声音虽然比搓揉塑料袋好一点,但终究是人类无法忍耐的噪音。太宰治耸了耸肩,我刚刚在他耳边搓他最宝贝的手帐本上的纸他都没有醒过来。
中岛敦:
太宰先生,这跟您撕了国木田先生小半本手帐本有关系吗?中岛敦一脸怀疑地问道,试图唤醒国木田先生也不需要用这么多纸吧?而且您为什么不试试用房卡刮玻璃呢?
好主意。太宰治蹦了起来,抄起床头柜上的房卡转身就走,我现在就去把那张玻璃茶几搬过来
等等,太宰先生,您试没试过触碰一下国木田先生?中岛敦说道,会不会是因为异能力?
噫,才不要咧!太宰治撇了撇嘴,安啦安啦,就算是昏迷着,国木田君也会知道过程的毕竟半梦半醒的时候,有时候反而是记东西最牢的时候。
是这样的吗?中岛敦眨巴眨巴眼睛。
对对,就是这样的哟。太宰治笑眯眯地说道。
我不信。中岛敦说道,您现在的表情跟平日里忽悠国木田先生的表情一模一样。
哎呀,那还真是可惜。太宰治耸了耸肩,我这次说的可是实话。
行吧。中岛敦叹了口气,回头我会转告国木田先生,让他记得记在手帐本上的。
不过他们醒不醒得来还难说。太宰治摸了摸下巴,我的异能力效果特殊,醒来是应该的不过为什么你也醒了?
不是很清楚,因为我醒来之前好像一直在做梦所以是不是有人对我们都使用了异能力?中岛敦看了看自己隔壁睡得香甜的宫泽贤治,有些迟疑地问道。
自信点敦君,把是不是去掉。太宰治笑笑,你说你做了梦?是什么样的梦?
中岛敦如此这般将自己的梦境告诉了太宰治。太宰治闻言沉默了一下,随后看向中岛敦:呐,敦君,你知道食梦貘吗?
*
中原中也这会儿正跟着沈悦欢行走在东京都的郊外。
他作为PortMafia五大干部中唯一一个常出外勤的干部,当然来过不少次东京。
只是他来东京通常都是为了工作或是镇压、或是谈判,再不然就是直接撸袖子,跟对方火拼,倒是鲜少有这样悠悠闲闲地走在东京郊外踏青的时候。
恰巧天气不错,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中原中也难得颇有兴致地顺手折了两朵迎春花。
那两朵嫩黄色的迎春花在附上了一层淡淡的暗红色光芒后,轻飘飘地浮在空中,在中原中也的操控下,落在了沈悦欢的发间。
一时半会儿竟像是在沈悦欢的头上别了两朵颇有意趣的发夹,让本就将将到达成为青年的年龄的沈悦欢多了几分活泼。
沈悦欢似无所觉,他仍然背着手,手中把玩着那支长长的白玉烟斗,脚步轻快地走在前头。
中原中也眨眨眼,钻蓝色的双眼中掠过一抹奇异的神色。
悦欢他停在沈悦欢身低声呼喊,我们这是去哪儿?
沈悦欢在面对中原中也的问题的时候,总是会习惯放下自己手中的一切事物,先将中原中也想要知道的事□□无巨细地告诉他,直到中原中也理解了之后,这才继续去做先前的事情。
所以这一次也当然不例外。
沈悦欢停住了自己的脚步,转身看向正站在他身后等着挪动的中原中也。
这一转身,他头顶的那两朵迎春花反而成了他一身暗色中唯二的亮点,那两朵嫩黄的花骨朵被细密的青丝固定在他耳侧,瞧着像是姑娘家常用的别刘海的花夹。
噗。中原中也的笑声终于憋不住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哈哈哈地大笑了出来。
沈悦欢不明所以,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这一身他今天穿的是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破军套,而且出门前他还检查过自己的衣襟,并且确认自己穿着的是右袵而不是给死人用的左袵
直到他头顶上掉下来两朵金灿灿的迎春花。
沈悦欢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中也,你这是喜欢迎春花?
中原中也干咳了两声:对,我是挺喜欢的,迎春花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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