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遇和谢无涯成婚二十余年,温遥从未喊过谢无涯姐夫,寻常可能会唤一声王爷,但脾气上来了直接喊名字的时候也颇多,总之如今这样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也难怪谢无涯震惊,温遇自己到现在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呢,也不知道温遥是受了什么刺激。
但不管如何,总归是向好的,此时便也只笑着摇了摇头。
*
席间。
此前他们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这会儿主要是陪着谢无涯和谢缈继续吃点儿垫着,但是重头戏还是在晚上的中秋宴。
温遇将宴席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唯独月饼没有准备,温遇喜欢一家人和和满满的,此前每次过节,也都会聚在一块儿,端午包粽子、春节包饺子这中秋自然要包月饼。
但是温遇考虑到谢无涯和谢缈舟车劳顿,便打算让他们回去休息,只等夜间上桌便可。
不过谢无涯和谢缈回去洗漱之后,还是过来参与了这个活动。
而温遥和楚灵越此前是从没做过这些的,但他们俩看起来都颇感兴趣,温遥还向温遇请教,温遇高兴得不行,一步一步地教得可认真。
谢迁一偏头,看楚灵越不知道准备把月饼捏成个什么玩意儿,忍不住问:你不请教我吗?
楚灵越眼都不抬,边包边说:这不是挺简单的吗。
他说到这里,谢迁蓦然便想起了当初楚灵越送给他的那个香囊,说实话当时他很是感动了一会儿,可后来看着觉得实在还是有些啧。
所以楚灵越都是凭着这种自信在做手工的吗?
谢迁盯着他:你看着你手里的丑东西再说一遍。
楚灵越闻言,顿时停住了动作,抬眼间好似有些受伤的模样,有点委屈地问:很丑吗?
谢迁被他看得一愣,然后在他的意识到达之前,嘴上已经非常不争气地妥协了:没,挺、挺可爱的。
楚灵越这才满意,不过此时他也想起了谢迁先前的问题,复又问道:你想教我做什么?
不是。谢迁摇头,然后拿起一个东西,我只是想告诉你,捏形状可以用模具。
楚灵越:
好在此时,谢缈及时出现,解救了他们这略显窒息的氛围。
谢缈坐在一边没动手,光看着他们动作。
此前在饭桌上,谢无涯和谢缈都把他们近段时间所做的事交代了一番,不过谢缈明显只说了一部分。
谢迁把模具递给楚灵越,状似随意地问:姐,此行一去,可有什么收获?
谢缈闻言抬眼,只是回答:收获可多了,你想听哪个?
谢迁也拿起一个月饼来捏,然后笑着说:听点没听过的。
谢缈看了谢迁一会儿,她一看谢迁的眼神,便知这人估计已经知道她此行一去为的是什么了,但谢缈也没觉得臊,也并不想理谢迁的八卦,随口出卖人:你在燕山城的媳妇儿都在排着队等你回去呢。
先前谢迁在北境一夜成名,逐渐成为北境众多女子的梦中情郎,她们个个都在肖想谢小世子。
此前谢迁可从没敢跟楚灵越提过这茬,此时闻言,顿觉不妙。
他眼角余光一瞥,果然见到楚灵越包月饼的手一顿,眼神幽幽地就杀了过来。
谢迁:我不是我真没有。
谢缈在一旁看着他俩的眉眼官司,不自觉地便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思绪却也不禁飘远了。
如谢迁所想,她此行一去,确实是为了顾尘微。
此前她从未探查过顾尘微的事,一是觉得不尊重,二也是觉得没必要,毕竟她看的是顾尘微这个人,却不是他的过往。
并且谢缈觉得自己待他已是极为克制极有分寸了,既没有强迫他如何,也没有经久不歇地缠着他,是顾尘微会回应她的邀请、也会主动帮她的忙、甚至当初在画春台顾尘微还为她作画若非如此,谢缈也不至于一直不能死心。
可最后,这人却忽然不辞而别。
谢缈在恼怒之余,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水土,养出了这样一个绝情的人。
可真当谢缈了解到一切之后,再回顾自己深藏的想法,蓦然发现,她一直以来最想要的,好像其实是想要他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
她认识顾尘微这么久,好像还从未见过,顾尘微如何真心实意地笑过。
不过他如今卸下了一身的负累,天下之大、岁月之久,总有一天,他能收获一身轻松惬意吧。
而谢缈也并不愿意自己一身的悲喜全都系在他一个人身上。
所以若他们的结局就是这样的话,那不管是对谁,好像都不错。
第68章命案
其实谢缈此行了解到的有关于顾尘微的事和楚灵越此前查到过的大差不差。
无父无母、寄人篱下。
可是却仍然长成了很好的一个人,很聪明,待人也和善体贴,周围的人都很喜欢他。
其中包括庄之原,庄之原小的时候,其实也是跟在顾尘微身后跑的,只是后来大了,才逐渐增生了各种各样的心思。
同时谢缈还听了许多关于顾尘微的事,比如他会在夜里背着迷路的小孩回家、会在三月春深时给邻居家的婶婶送一束花、也会在芒夏之际帮着搭长长的葡萄架没有人不说他好,可除此之外,却又好像没有人更了解他。
谢缈知道,这其实是他的回馈,因为他们看他可怜对他好,所以他也愿意表现出他的善意。
可是他在庄家内部的日子却并不是这样的,庄家人惯会捧高踩低,他既无背景也无靠山,自然只有被欺负的份,其他人暂且不说,光是庄家的家仆,对他都是动辄呼来喝去,有时寒冬腊月的深夜里,他估计都还在打水洗衣可他生于微末,命都是人家救的,自然祈求不了更多。
但多的他也没法表现出来了,面对如此数年如一日的苦,本也只有熬罢了,多余的笑脸却是实在撑不出来,久而久之,大约就养成了如今这样不动如山又漠然似霜的性子。
而后来若非庄之原学业跟不上急需一个抄作业的,顾尘微恐怕也没缘分去到长风书院学习,但有的人就是这样,你给他一根浮木,他便可以就此扬起风帆,顾尘微无疑就是这样的人。
此外谢缈出于好奇,还特意去查了查顾尘微父母的线索,毕竟顾尘微出生时没有毛病,那两年也既没有战乱更不是荒年,应该很少会有父母主动抛弃孩子。
可谢缈查来查去,却只依稀了解到,顾尘微的母亲原本是独自生活在燕山城的一个酒家女,父亲却不知是谁,但看模样两人应当是春风一度有的孩子,事后父亲去得一身轻松,母亲生下孩子之后许是也觉得拖累,便在将他抛下之后一走了之。
当时谢缈听到之后只在心里大骂,如今真是什么人都能为人父母了。
这会儿想起来,心里也仍然有些不是滋味儿。
谢迁这边刚把楚灵越安抚好,赊了一个亲亲抱抱的账,转头就见谢缈情绪又低落了下去,就紧赶着过去逗她开心,好容易逗得谢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她就出其不意地拿做月饼的面粉糊了他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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