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佰娘和茂娘也俱是意外。
二人中倒是茂娘最先反应过来,喃喃说: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窦瑜转而问她。
茂娘回道:最近城里总听有小孩在唱什么真龙在庙宇,还有其他几句奴婢听得不大明白。
窦瑜疑惑:那是谁在刻意散播消息?若非人为,指向如此明显的歌谣也不会迅速地传扬开。
郭素将手里的拨浪鼓搁在小几上,道:无难师父不想走,有人想逼他走罢了。
茂娘露出关切的神色,但她只是个做奴婢的,也不敢追问大人。
那无难师父会如他们所愿吗?窦瑜问。
郭素轻摇了两下头,只要无难师父不想走,便能护他安安稳稳地留在云水郡。
窦瑜放了心,又半支起身体,抬手将谢安放进了表哥怀里。
谢安这次没有挣扎了,老实地坐在郭素怀中。
窦瑜好奇地打开王旦送来的盒子。待盒子一开露出了里面放置的东西,一旁的佰娘不由低低惊呼一声。
盒子里放了一尊玉莲香炉,是清透的碧色,不见一丝杂质,看着便是价值连城之物。
窦瑜又将其余几个盒子打开,有两匣子香料,还有两支蝴蝶钗。茂娘有几分辨物的眼力,感慨道:早听闻西岐王家富可敌国,一出手便是这样的好东西。
佰娘颇有些不服气,道:我们秦家也是堆金积玉的人家。
窦瑜闻言,笑着说:咱们家可远远比不上西岐王家。
秦家在通州确实算得上富甲一方,但西岐王家却是人尽皆知的有钱,那可是不知多少代积累下来的财富。
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但实在过于贵重了,她不知道表哥和王旦是什么样的关系,不好贸然收下。看向了表哥,问:这些东西,能收么?
若他说不能,她立刻就退还给王旦。
收着吧。郭素捏捏谢安的肉脸蛋,望着窦瑜温声道。
听下人回禀,窦瑜那边收下了礼,王旦松了口气。
论送礼一途,他经验丰富。迄今为止只在郭素和无难身上碰过壁。
之前得郭素首肯,他确实得以见了无难一面。只可惜无难一听到他的来意,几乎是立刻回绝了他,不肯与他回奉都城。
而且无难似乎是一早便知道自己的身世,得知自己乃先帝的血脉后,仍旧表现得异常淡定沉稳,毫无惊色和喜悦。而且今上失踪,皇位无人坐,他明明有坐拥江山的可能,却不为所动。
无难不愿再见他,郭素派去的人守着他,把四面围得铜墙铁壁一般,王旦再没能找到机会继续劝说。
对此,王旦十分不甘心,不信血肉之躯会无一丝私欲。立刻让人去打探无难的喜好,想要以攻心之道来诱惑他改变主意。
同时王旦还让身边的仆婢悄悄打探了郭素府上几位主子的喜好。
他事情做的隐蔽,一开始还怕被郭素察觉,后来见无人阻拦,胆子随之越来越大。最先探听出来的是秦风海的喜好。得知秦风海爱品茶,爱收藏古物之后,王旦送了他西岐最好的茶叶和几幅极其名贵的古画。
起先秦风海还推拒了他,后来他主动制造了偶遇,两人一同品茶,品出了忘年交的架势。有了这样的交情后,再以厚礼相送,秦风海便没有继续推辞了,还不忘回礼。
王旦的人前几日远远看到过郭大人妹妹身边的下人抱着好些盆养得娇艳的花。王旦思忖后亲自挑了玉莲香炉相送,还附赠了两整匣子一钱千金的香料及两支蝴蝶钗,钗上嵌了数十颗大小一致的珍珠,非常金贵难得。
可惜他们远道而来,轻车简从,带的东西有限。否则以他的眼力早看出郭大人的表妹喜好精致衣饰,该多送些西岐的名贵绸缎。
这几位主子里唯独郭素完全看不出喜好,实在令王旦头疼。最该讨好的人却无路讨好,他已经冥思苦想多日了。
既然是男人,要么贪慕权势,要么贪恋美色,要么二者皆爱。
郭素在河州没有节度使这样最高的头衔,但众人皆知,兵权尽数握在他手上,几十万河州军被他牢牢把持着。几次漂亮的胜仗更打出了响亮的名头。王旦没本事令他再近一步,就只好在别处使劲了。
在房中坐了一会儿,门被推开,轻轻的脚步声靠近了他。
王旦没有抬头,一双白如羊脂的纤纤玉手捧着茶盏送至他眼前。他随意看了看,放在膝上的手指敲击了两下,视线顺着这双美手向上,直到移至面前人的容颜之上。
琼娘。他轻轻唤了一声,抬起手。
女人温驯地跪了下来,玲珑的身子紧紧贴靠着他的腿,乖巧地仰起脸。
王旦轻摸着她脸颊柔滑的肌肤,喃喃说:你这样美,没有男人会不爱吧。
善兰琼哆嗦了一下。
果然王旦下一句就是:不知郭大人会不会喜欢。
善兰琼身份低微,还没有资格被他带到郭素面前介绍身份,这些天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院子里闭门不出。
善兰琼眼中弥漫着水雾,急急道:您救妾身出火海,妾身愿一辈子伺候您。她不敢直接恳求王旦别将自己转送他人。
跟着我有何前程。王旦笑着说,哪里比得上那位郭大人位高权重。
善兰琼脑中乱糟糟的,不敢瞒他,咬了下嘴唇,道:过去在奉都城时,郭大人曾见过妾身。
善兰琼当初被王旦救下后,本想隐瞒自己的身份,但王旦不喜受骗,权衡利弊后她还是将自己的过去和盘托出了。除了她复生这样诡异的经历。
哦?王旦来了兴致,问她,那他从前见你时是何态度?
善兰琼知道他的意思,屈辱道:妾身的姿容入不得郭大人的眼。
真是稀奇。听了小妾的话,王旦更觉得棘手了。他阅美色无数,也不得不承认善兰琼是他平生所见之最,当真美得不可方物。若是郭素见过,竟也不曾动心,那看来并不是好色之徒。
不过也有可能是郭素从未经历过美人的好处,才能坐怀不乱。
想到这一点,他眼睛一亮,自语道:郭素似乎还未娶妻啊好似也无什么通房妾室。
善兰琼不敢插话,静静地跪在原地,王旦却很快将她扶起来。她垂下眼睫,由着他反复打量。
琼娘何苦自谦啊,论样貌,无人能比你更美了。
善兰琼长睫湿润,脸色发白,这幅柔弱至极的样子更是我见犹怜。王旦却无怜香惜玉的心思,以指腹为她拭了泪,又握上她交握在小腹处柔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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