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代罗淮向你道歉,未能遵循诺言护送你出城。
裴焱一瞬间觉到心门一紧,几乎是本能地唤出了口:罗淮!
罗淮是我,魔主是我,又都不是我。那一刹那他露出了一个与罗淮如出一辙的温朗随和之笑,阖目靠在了那傻子身后,安静地倚着他:吾名,罗苍。
毒魔、焰魔、剑魔、兽魔一瞬间都忆起了万魔城外初见他的那一日。
深色的长衣悬浮迤远,过长的黑发飘散垂舞,他背对五魔安静地踱步在万魔城外的夜空下,像一个没了归宿也没了方向的孤魂。
那个时候他应还未发疯语声也是这样的苍凉幽远,无心无意。
轻轻缓缓地问着他们:入城做什么?
后来念着罗淮,闭关、修炼、噬元,语声越来越癫狂,气息越来越狂暴,领着五魔噬尽了外来仙魔的内元,愈强、愈冷、愈疯,也便成了众人口中疯魔不醒的魔主。
而毒魔几人自始至终被他周身强大的魔息所慑,竟从未敢抬头直视过他。
下一瞬一股强大到令人心神俱震的魔力之源从血池边向外推开。
无渊!白衣仙人率先警觉,一把拉住身前蓝衣之妖往满地五色妖菌上一扑。
鬼王随之护住琼华公主也往角落里退避。
魔界少君和火鹫大妖瞠目一惊,也是闪避。
轰然一声,魔息、元力肆荡,所到之处如摧枯拉朽一般将墓中断壁、高岩掀飞出去魔血飞溅,碎骨断肉四爆。
裴焱被孤尘仙君牢牢护在身下,大睁的目中溅上血色,瞳孔微微一缩。
罗淮
魔元自爆。
主人!!!四魔将不敢置信地痛呼出声,被魔元爆开的冲力击得肝胆俱裂、五脏俱碎,亦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主人
我等快离开这里!鬼王勉力铮声道:此魔魔元之力过于强大,此处墓室根本无法承载!墓中所有都将在他肆荡的元力、魔息之下化为齑尘!
她说着凝聚余下鬼气一把将琼华公主包裹在内,率先向墓室角落的那道石门推了过去。
白衣仙人抓起裴焱一臂,毫不犹豫地带着他往石门前掠去,下瞬却身形一晃,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地。
洛寒州!你怎么了?!裴焱转目看见他脸色晦暗,唇色沁白,心头立时一拧。
无事。白衣仙人极低地说了这一句,便又起身来以灵藤相缠,带着他一掠离远。
鬼气推着琼华公主驰出已远,鬼王抿唇跟随在后,脑中忽是忆起了毒魔魔针射向伤重初醒的自己时,魔界少君拂袖间飞快向自己掷来用以打落魔针的一物。
当时耳闻叮咚的一声,应是落入了
一道鬼气无声潜入了涌荡不迭的血池之中。
魔元之力肆荡,墓室中的石砾、飞沙、妖菌、断石都在暴动的魔息元力中瞬间化成了齑尘。
魔界少君和火鹫大妖逃向石门时,一眼看见鬼王单手扶在墓室石壁上,似是勉力难行,立时甩下火鹫大妖掠身到了鬼王所在。
你在耽搁什么!元力肆荡间,魔界少君迅速运起手中虚空扇挥出一道裂缝,一把抓住鬼王将她拽了进去,自己也随之消失在裂缝中。
火鹫大妖见他们都已离开,回头来不停在满地碎石、妖菌中急急扫目逡巡,数次被墓中元力击荡得心门剧痛、吐出血来,终于在濒临承受界限时看见那枚嵌有血色玉石的戒指落在角落里的妖菌丛中。
火鹫大妖一只手捂住血流不止的口鼻,另一只手颤抖着将那枚戒指捡起,眼中闪动着激动兴奋的光。
从今以后,六界中人无不将仰视于我!
.
万魔城大街上,众魔耳闻动静,抬头间只见魔城正中的血魔殿整个在隐隐震颤,未久,偌大的血魔殿倏地陷落,唯余一片飞灰余尘。
哟?暗楼顶上,那身段妖娆妩媚的鸠魔眼望血魔殿方向,唇角一翘,不无兴味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裴焱六人不无狼狈地掠出血魔殿百丈远,看着顷刻倾颓陷落的魔殿心有余悸,琼华公主被鬼王鬼气放开后站立不稳地扶站一旁,此刻拍着胸脯一面安抚自己一面道:那个魔主为什么要自爆?!我们这会儿是安全了吗?
六人受伤都不轻,耳闻人界公主之言一时都没有答话,裴焱微微怔目地看着余烬未落的血魔殿,耳边仍在回响那人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罗淮是我,魔主是我,又都不是我。吾名,罗苍。
罗苍。
他应该便是罗淮的哥哥,也是魔主,更是万魔城及五魔将千年前都曾认可的主人。
他口中所说的伤害、把你的都还给你、对不起是指?
裴焱想到什么,目中忽一震。
难道是
本王想千年前应是罗苍修炼魔功已然到了无法自控的地步,以至于吞噬了自己最不愿伤害之人,故而疯魔。鬼王周身被森森鬼气环绕,应是在疗伤,同时说道:他所修魔功有噬元之能,又能使人失魂痴傻,极有可能连同那人的记忆也能一并噬去,所以他身上才会出现疑似一体双魂的矛盾之举。旁人被他吞噬了记忆应都已转化吸纳,但被他所吞噬的弟弟的记忆他却在竭尽全力地保留,甚至舍弃自己的意志也要保护罗淮的意志,时日一长,他便也以为自己就是罗淮。
琼华公主听罢,目中不觉浮动起涟漪:那他是罗淮的时候不记得自己的哥哥不记得魔主是因为
因为愧疚因为害怕罗苍把自己从弟弟的记忆里剔除剪去了裴焱下意识地接口道。
言罢,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又一震,心门不由得一拧,突然抬头看向了血魔殿所在的方向。
白衣仙人于此刻似也觉察到了什么,周身气息霍然一凛。
便见灰尘余烬中突然传出一阵急促的呛咳声,一道身影费力地从血魔殿所在的齑粉废墟中爬出。
琼华公主呀了一声,立时吓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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