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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这边段云深和景逸两人分开,那边就有侍卫将此事告诉给了侍卫统领项一越。
这宫中毕竟是景铄的主场,更何况之前景逸还带着段云深专门找了侍卫。
项一越听说此事之后,略一犹豫,还是将此事汇报给了景铄。
景铄听罢反问了一句,他们去了哪里?
项一越:就是宫中称之为还魂园的一处地方,是在西南角的一处
景铄:那地方朕知道。
项一越将后面的详细描述全部都吞回了肚子里,因为太想起陛下为何知道了。
景铄却没提那件事,反而道:我幼时在那个地方救过皇叔。
项一越:是嘉王殿下?
景铄一笑:是,只不过皇叔大概是不知道此事。
景逸是他那一辈皇子之中年纪最小的。景铄比他小一个辈分,但是他和景铄的年龄差却更像是兄弟,而不是叔侄。
年纪小,母妃不得宠,母妃的母家又不过是小官,朝中没依靠,想也知道这再宫中的日子过得多可怜。
景铄记得那时候他是追自己那条挣脱了绳子的爱犬才追到那里的,那时候他似乎还没到十岁。
景逸也不过十几岁的少年,被人诓骗到那里,然后被那人的奴才踢到在地上,用棍棒围起来打。
景铄当时尚且还小,看到的时候吓坏了。抱着自己的爱犬就要上去阻拦他们,但是却被绊住了。
绊住景铄的人和诓景逸来此地的是同一人,也是景铄的皇叔,年纪比景逸稍微大点。
当时他推着还只有几岁景铄,说要带他去看什么鲤鱼咬莲花,愣是把他给拖走了,没让景铄插手他那群小奴才打景逸的事情。
景铄中途摆脱了那位皇叔,转而就近找了侍卫,给他们指路,让他们去救的景逸。
只是那救人的侍卫是景铄找来的这件事,景逸知不知道还真难说。
从后来的事情看,大抵是不知道的。
景铄心道,自己这皇叔把那人往那个地方带了,总不会是去给那人讲他童年在那里被揍的,只会提那处关于自己母妃的旧事。
今日的亲吻也亲了。
那想必,他今夜是不会来了。
景铄说不清自己是惆怅,还是觉得轻松。
不来,也好。
项一越见着自家陛下突然沉默下来,忍不住问道,陛下,可要臣去敲打敲打娘娘?
如果方游这时候站在项一越旁边,肯定会一脚踢他小腿上。
别人的家务事,你掺和个什么劲?还敲打敲打人家媳妇儿?我看你脑子需要敲打敲打,里面的浆糊都结块了!
好在景铄也知道项一越是个什么性情忠义,但是少根筋。
景铄此人虽然盛传喜怒无常阴晴难测,但是内外一直分得很清,对自己人又是一套待人处事的标准,格外宽容。
所以这时候只是道了一句,不必。
不来也好。
少了个亲近的人,就是少了个被人背后捅刀子的隐患。
这是好事。
可谁知景铄都已经笃定了段云深不会来了,段云深当天夜里还是溜进来了。
不仅来了,还把景逸给他的糕点带过来了。
他本来是打算扔掉的,对家给的东西怎么能吃呢?但是因为这东西味儿实在太香,他没忍住尝了一口,好吃!
然后他特别严谨地将这份糕点分成两份,自己那份风卷残云的吃完,剩下这份给景铄带过来了。
自己能不能每天好好活着,全靠这位大佬了。有事没事自己多讨好一下肯定是没有坏处的。
不仅带了糕点,他还带了护身符过来。
那装护身符的东西绣的吧,这么说吧,看起来像凶案现场针脚杂乱,颜色搭配诡异。
反正就是让人看一眼就惊叹这世间竟有如此画风清奇之物的水平。
段云深对着景铄说是自己亲手绣的,只是自己男子不通女红又赶时间,所以粗糙了些。
实际上,是他让小苟子去找宫中的绣娘拿的,特意要那种做残了的,直说做的越丑越好,最好是初学绣工的人做的。
景铄当初非要他亲手绣的香囊装护身符,段云深作为一个直男,不,是作为一条咸鱼,是不打算学习这种东西的。
反正暴君身上又没开全知视角,他拿绣坊的废品说是自己初学者没做好,谁能知道?
反正把护身符送出去就完了呗。
景铄一手拿着段云深塞给自己的糕点,一手拿着段云深塞给自己的护身符,一时不知道该是感动,还是嫌弃。
景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可是整理了好一会儿居然还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段云深倒是在他之前严肃下来,在景铄的轮椅前蹲下,陛下,臣妾想问一件事,可能有些冒昧,但是请陛下务必要告诉我。
景铄:何事?
段云深:今日听闻陛下曾除去无辜的母亲和尚未出世的幼弟,臣妾想知道是真是假。
景铄:
段云深特有的超直球。
段云深纠结了一下午。
他不是圣母菩萨,可也不至于冷血麻木。景逸那句话到底是在他心里埋下的根儿。
虽说他早知道景铄是暴君,也见过景铄将刺杀他的张睿剥皮诛心。但是,他所接触的景铄顶多就是脾气古怪了些,并没有那般残暴。
张睿那件事虽然处理方法有些狠辣,但是那人是打算要景铄的性命的对方都要景铄的命了,总不能让景铄跟他唱感恩的心讲爱的教育吧。剥皮送尸纵然诛心,但是说到底,那件事景铄只杀了张睿一人,并没有祸及九族。
段云深想知道景逸无意透露的那句话是真是假,如果是真,原因是什么。
景铄自然没想到段云深居然能直接来问自己这件事。
这实在是胆子大到出奇了,换个人估计现在就被拖下去斩首了。
可是震惊之余,他也有些说不出的情绪。
若是一般人听说了这样骇人的事,只怕早就默默疏远自己了,这人为什么要冒险来找自己确认。
景铄:知道真假之后呢,要如何?
段云深:
段云深:臣妾不知道要如何。臣妾也知道不该问,可是如果不问便就此将陛下当做弑母恶人这样不好,它,它是不对的。
给人一个解释的机会并不难。
因为轻信谣言而去对一个人怀有恶意,这不符合段云深的道德标准。
段云深是条有道德的咸鱼,虽然他的人生不是躺平就是莽,但是这并不是说他就是一个愿意随波逐流人云亦云的人。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过了好一会儿,景铄才轻笑着看着手上的护身符,语气平淡道,如果说朕有哪一刻后悔过杀死自己的母妃,那便是现在。
因为我没有办法告诉你那是假的。
是真的,我杀了她,亲眼看着她死的,她的血流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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