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轮流转,以前他和段云深对视僵持,一般都是段云深先败下阵来的,可如今他是越来越狠不下心了。
段云深半点不觉得自己理亏,盯着人不放。
景铄:我陪你过去。
段云深瞬间开心了,能过去就行,这时候抓着景铄的狐狸爪子亲了一口,然后就带人往那边跑,去和项一越抢炮仗。
项一越自持自己是个大老爷们儿,还真不屑和段云深抢。
他这种多少带些直男属性的人,都会坚定地认为这东西一来就是图个热闹喜庆,二来是家里有小孩儿才给小孩儿玩儿的。
客栈老板倒是高兴,省了鞭炮钱了,头一次见过年住客栈还能这么闹腾的。
一番闹腾完,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能听见外面时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景铄看了一眼天边炸开的烟火,突然问段云深道,我们接下来去岭南可好?
话题跳得太快,段云深没反应过来:嗯?
突然转去岭南倒是也没什么问题,反正原本也是到处玩儿,只不过换了路线大概会有很长时间都花在路上。
江北城极其附近已经玩儿的差不多了,按照段云深的计划,接下来应该是往南走的,去雾水江转一圈,吃江鱼看江景,过江便是江南,边走边玩儿,一路景点转过去,景点密集,花在路上的空白期短。只不过按这个路线走,走到岭南大概还在几年后。
若是现在直接取道去岭南,两点一线,路上可没什么好玩儿的。
段云深也不知道景铄怎么突然提起,这时候便道,去岭南也行,不过,能问句为什么么?
当然是因为段云深背后的蛊。
不过在景铄心里,段云深似乎不想提这蛊的出处由来,他也就不多说,只道,贺珏方游都在与南渝国的边境线上,项一越想过去看看方游。
这听起来就彻底和游玩无关了,游玩是要避开这些战事的地方的。
这话也算不得假,项一越前两天确实曾问过景铄何时会到岭南去。
他和方游也算是异姓兄弟,如今他跟着景铄游历天下,方游就算想给他写信,也没有寄处。项一越前几天偶然做梦梦到了方游在战场被人乱刀砍死,醒来心里着慌,这才破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君臣界限,主动询问可不可以去岭南看看。
此事恰好与景铄心中之事不谋而合,他始终放心不下段云深后背的红销蛊。
而且一念那和尚,景铄实在没办法信任,越是处得久越是无法信任。
景铄与一念相似也也不似,他们都对这世间的人命漠然,他人生死与自己无关。只是景铄未曾释怀之时,他的恨是落在江山上的,几乎不会对具体某个人如何,便是太皇太后和景逸,也担不上他的一个恨字。
但是一念不同,一念骨子里透着一股疯狂,他享受他人的痛楚,喜欢杀戮,任何单个的人的痛苦都能让他觉得快意哪怕他与那人无仇无怨。
一开始同意一念同行,便是看上他在岭南待了多年,想套知段云深后背的刺青由来和隐患。
可如今相处了几个月,景铄却觉得让此人知道段云深身上刺青之事,无异于是将死穴和把柄送给了这弑杀的和尚。于是除了最开始的试探外,景铄再也没提起此事。
算起来,同行之事终究是景铄给一念和施月娉予了方便,当时施月娉重伤,他们也没有别的依托,此事算他们二人欠了景铄一个人情。
可要是用这人情要和尚回报他所知的蛊毒之事,一来不划算,毕竟景铄也不知道一念对这蛊毒知道几分。一念也不精于此道,听他那意思,他自己也是道听途说。二来就算这和尚今日回报恩情,说了他所知的事情,可这个把柄终究是落在这和尚的手上,来日说不准就要出什么岔子。
思来想去,不如将这个人情搁在一旁,不急于一时,毕竟这两人一个在岭南起义军中有几分薄面,另一人是首富之女。说不准这个人情之后还有其它用途。
至于段云深身上的刺青,景铄也觉得耽搁不得,求人不如求己,所以这才提起了改道直接去岭南。
段云深听了项一越想去见方游的理由也没多想其它,当初方游去边疆之事,说起来自己也是直接原因。
这时候听景铄提起,自然也不会反对,便干脆道,那我看看改道怎么走比较快。
说完就要去翻他那两块半张地图,景铄自然地接手过来,说是改道之事自己会处理,不用段云深费神。
段云深听得一顿,突然一扬眉,毫无征兆道,我要是和你崽子一起掉水里你先救谁?
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段云深是越来越觉得这景铄把他当成个纸做的了,风吹就倒遇水就溶,碰不得火经不起揉他可能觉得揉还是经得起的。
总之,他肚子里揣了个崽子,本来就想起来愁得很,这段时间以来,见景铄这个态度转变,难免不多想。
当年的暴君大人多不给面子啊,自己拼命地凑上去还要被他打被他掐脖子被他咬,现在自己在景铄这儿那是要什么给什么,指着天上的云彩说好看,景铄都指不定能给他摘下来。
开心自然开心,但偶尔也会多想么,突然变这么贤良,总得有个原因吧。
思来想去,觉得肯定是多了个狐狸崽子自己就变金贵了。
话又说回来,他怎么不想想,自己当初都豁出命去捞自家狐狸了,那换来这狐狸对他要什么给什么不是正当么?有什么可稀奇的。
景铄原本将那半张地图都接过来了,听着这是个男子都头疼的送命题顿了一下,然后才抬头看段云。
景铄:?
听说有孕的人都容易性情大变,自家爱妃这是终于冒出苗头了?
景铄就看了段云深一眼,然后继续铺开地图,从容道,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便请人教他凫水。
多简单,孩子自己会水,我救你。
段云深:
景铄这么淡定,段云深倒是突然就觉得有些察觉自己无理取闹了,不尴不尬地哦了一声,然后屈指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鼻尖,干咳了一声。
景铄心道,这是反应过来了,又开始不好意思了?
段云深这脸皮的厚度堪称神奇,有时候厚得上面能跑马,有时候薄的三两句就能脸红。
这时候兀自尴尬了一会儿,干脆搬了屋子里的圆凳坐到了景铄身边,看景铄在地图上标注沿路经过的城镇。
段云深看着那只漂亮的手拿着朱砂笔勾画,写下的字体飘逸灵动,跟自己在地图上留下的狗爬字完全不一样。
手腕上的佛珠穗子垂下来,跟着手的动作轻轻晃动。
这佛珠带在这人手上倒是真好看不过这可能主要是自家狐狸生得好,配什么都好看。
唔,狐狸精配佛珠?
突然反应过来好像哪里怪怪的。
段云深坐在景铄身边天马行空地发挥他的脑内剧场,景铄却在段云深坐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莫名地多出了一种安稳的感觉。
以前做帝王的时候,除夕夜大多也是很忙很热闹的,但是那些忙和热闹大多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只需要做一个傀儡,将自己该完成的场面事完成便好了,剩下的皆与他无关。
那是一种与世脱离的漠然,那种热闹与他无关,他也不屑与之有关。
可是现如今,只是听着外面是烟火的声音,感受段云深坐在他身边,什么都不必说,就能觉得从心里觉得暖。
像是自己不关心也不在乎的那种热闹突然都奔向了自己。
景铄突然侧头看向段云深。
段云深:?
景铄突然起了玩笑的心思,同样也毫无征兆地问道,那若是我和孩子一起掉进水里,云深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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