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语溪话还没说完,姜念不顾她,直接出了病房。
深夜里,她站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忽然问:她在哪个病房?
李语溪:在前面第二间。
姜念穿着拖鞋,朝着前面走过去,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唐凝坐在门口的长椅上。
唐凝怔了下,站起身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醒了
姜念应了声,朝着病房里看,皱着眉问:她还没有醒吗?
唐凝:医生在检查,皮外伤,她这回是真的受了点苦了。
姜念不语,透过房门上的玻璃,她瞥见房间里床上躺着的人,怔怔说:是我的错,她是因为救我才挨了那一下。
她转过身,朝着李语溪,说:溪溪,对不起,是我让她受了这么重的伤。
李语溪抿了抿唇,姜念和姐姐之间,她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姐姐,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所有的一切也都没有意义。
她抬头看姜念,摇摇头,轻声道:不是你的错,是别人的错。
病房内的医生出来,李语溪忙着急问:医生,我姐姐她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有大碍,挂几天水,伤口记得不能碰水,以防感染。接下来就是好好休养着了,先住院一个礼拜看看情况,伤口恢复得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休养了。
李语溪点点头,好,谢谢医生。
医生:晚上不需要这么多留在这里,你们留一个照顾她吧。
姜念:我来吧。
李语溪轻怔,她张了张口刚要说不用,身旁唐凝忽然拉住她的袖子,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
李语溪没有说话,唐凝接过来,道:那就让姜念留下吧,溪溪我送你回家,你先不要和你爸妈说今晚的事情,言津应该也不想让他们担心。
李语溪抿了抿唇,她又看了眼姜念,随即嗯道:我知道了。
唐凝和李语溪下楼,两人开车出了医院。
路上,李语溪忽然问:唐凝,我姐和姜念认识么?
唐凝没有回答她,半晌之后才轻轻应了声,嗯,但是具体到什么样的程度,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李语溪垂眸说:可是我那时候觉得,她好像很在乎姜念,神情紧张的模样,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个瓶子明明是朝着姜念砸过去的,可是她没有丝毫犹豫,伸手就将她拥进怀里,生生挨了那么一下。那么多的血,我都快吓死了她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哽咽带着哭腔,眼泪也模糊了眼眶。
唐凝开车目视着前方,路旁的霓虹灯影照亮了整座城市。
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李言津几年前曾谈过一场恋爱,后来那人抛弃了她,然后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溪溪,你之前和姜念认识么?唐凝忽然问。
李语溪转头看向唐凝,睫毛上还垂着眼泪,她摇摇头,说:我是在乐金认识她的。
唐凝继续说:你姐三年前,是不是有过一个女朋友?
李语溪想了想,她记得,是有一个,不过后来分手了,我姐从来不和我说这件事,她问了她也没告诉我。我那时候还在高中,也从来没有见过她那个女朋友,只听我妈说起过一次。
唐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依照她对李言津的了解,她可以猜测,姜念就是三年前离开她的那个人。
只不过,如果是姜念抛弃的她,为什么现在又突然回来了呢?
你是什么意思?姜念难道就是我姐之前的那个女朋友吗?可是我从来没有姜念提起过
唐凝微眯了下眼睛,转头朝她,或许,是姜念故意接近你呢?
李语溪愣怔住,她脑子里浮现出从认识姜念后发生的种种,那样漂亮的一个女孩儿,温柔,聪明,连笑容都让人移不开眼
不会的。李语溪一口拒绝,姜念不是那样的人。
唐凝没有说话,希望是她多想了。
深夜凌晨,医院病房内,李言津躺在床上,头上缠了厚厚的纱布,脸上苍白没有血色,因为挂水的缘故,嘴唇干裂地起皮。
姜念接了一杯水,又找了棉签。
坐在床边,倾身轻轻给她的唇瓣沾上水。
护士进来给李言津量体温,因为伤口缝合的缘故,今晚每隔几小时就量一遍体温,以防她伤口发炎引起高烧。
她看见姜念一直守在床前,一夜没有睡,笑着问:你是她女朋友吧?
姜念轻怔,忙抬起头说:不是的
护士笑起来,眼睛弯成一道小月牙,她开口说:她送过来的时候,外套里掉出一个钱包,里面有张照片,那上面是你们的合影吧,虽然看着和现在样子有点不一样,但还是能认出来的。
姜念愣住,她捏着棉签的手颤抖了下,神色有些恍惚,她问:什么照片?
护士一边替李言津量体温,一边扬了扬下颌,朝着床头说:喏,在那个抽屉里,她身上的东西,我都放在那里面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丢的。她送过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血。
姜念将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她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个青蛙图案的钱包,钱包里夹着一张照片,只露出一个角。
她盯着那张照片,微微愣怔,神色里带着紧张。
伸手拿起钱包,翻开。
的确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两个女孩儿,一个是李言津,另一个
是她。
应该是冬天,两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袄,她的脖子上围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脸庞冻得通红,可嘴角却洋溢着笑容,靠在李言津的怀里,仰头亲她的脸庞。
照片应该是抓拍的,李言津的眼里有惊讶,很不像她现在一脸严肃的样子。
两个人的脸上都透着青涩的纯真,照片最右下角有一排浅色的日期。
四年前的冬天,12月22日。
姜念睨着那张照片,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原来,她真的认识李言津。
姜念抬头望着床上躺着的人,她总觉得这张脸很熟悉,和她在一起的感觉也觉得恍若经历过一般,原来,她真的认识她么?
可为什么,她一丁点都想不起来了。
窗外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有微弱的光亮照进房间。
床上的人渐醒,李言津头疼欲裂,皱了皱眉,睁开眼睛,有光芒漏进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睡容。
姜念撑手坐在床边,颈后一截雪白的脖颈轻垂,如白鹤折颈。眼睛轻轻闭上,长长的睫毛鸦翅一样盖在那里,温润平和的模样,是李言津很少在清晨看见的容颜。
姜念撑着的手腕忽然一滑,头重重往下一沉,她眯了眯眼醒过来,抬眼就看见床上的人正睁着眼睛盯着自己。
姜念神色微微恍惚,愣愣半晌才开口:你醒了。
李言津轻应,你一晚上都在这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