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宋凌抓住她颤抖的手腕,强行塞回被子里,再贴心地掖了掖被角,冷淡地看着她。
宋雪莲带着氧气面罩,胸口起伏,这里有监控,你,你想干什么。
宋凌拉开椅子坐下来,从果篮里挑出一个苹果,慢条斯理地削皮。
他现在削皮削得很好,果皮又薄又均匀,从头到尾没断。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刀尖刺穿果皮的沙沙声,宋雪莲抓着氧气面罩,似乎很紧张,生怕宋凌拔了他的氧气面罩。
宋凌削好了苹果,抬眼凉凉地看了眼宋雪莲。
宋凌咬了一口苹果,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宋女士,如果宝木破产了,你到了地下,打算怎么跟你爸交代。
宋雪莲眨了眨眼睛,使出浑身的力气指着他:滚,你给我滚,你这个杂种。
宋凌不理会她的疯言疯语,宋锦奕才是杂种,估计宋锦奕到死都不会知道他爸是谁,你说悲不悲哀。
宋雪莲脸色苍白,感觉被人拿着一把刀,疯狂地捅着她的软肋和伤口,她却无任何还手之力。
她想抬手摁铃叫医生,却被宋凌拦住了。
宋凌:听说,你和严笙是大学同学。
宋雪莲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
你放心,在你和宋锦奕下地狱之前,我会让宝木完蛋的。
宋凌从花瓶里拿出一支朱丽叶玫瑰,拔下花叶,洒在宋雪莲的身上,像在举行的葬礼。
他将光秃秃的花杆塞回花瓶,冷眼看着宋雪莲,转身离去。
*
这次风波周清洛没太放在心上,也没时间去打理微博,因为他三次元已经忙成了狗,《破魔》所有的英雄设计好了,进入下一轮的精修阶段,林祁要求很高,周清洛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帮他修正。
林祁都有点不好意思,周清洛倒是遵守了当初的诺言,无论改多少次都毫无怨言。
林祁:周清洛,项目成功之后你打死我我都没意见。
周清洛摇头:打死你我还得坐牢,不值得。
林祁:是,你可是别人的心肝宝贝,还有大把的美好人生。
林祁话音一落,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起哄。
周清洛起初还不好意思,久而久之还随他们打闹,现在还会回嘴了,你们就是嫉妒。
他的回嘴换来了众人的唾弃。
周清洛笑而不语,不知何时起,他好像染上了点宋凌的厚脸皮。
没想到,这种厚着脸皮的感觉还真不赖。
周清洛:这周五下午我请个假,我爸餐馆周六要开业。
林祁:行。
立冬一过,周守林的新餐馆终于开业了。
周守林心想周清洛也不是继承衣钵的料,前阵子还招了两个学徒,毫无私心地教授他们,学徒人品不错,谦逊听话,为店里忙前忙后,加上红星砖厂的老邻居们也去店里帮忙,显得周清洛和宋凌两个人特别地多余。
宋凌和周清洛也不在前厅碍事了,躲到了后院去摘菜,周清洛一脸幽怨地看着周守林待他两个学徒比待他还热情,不屑地嗤了声。
宋凌添油加醋:谁叫你跑去山城,这么远,亲爹都不要你了吧。
周清洛狠狠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宋凌:也就我,痴心绝对,还把你当成宝贝,放在手里捧着。
周清洛忍无可忍,朝他扔了一片菜叶,土死了,你闭嘴吧。
土怎么了,真话就行。
周清洛低头摘菜,看了眼周守林,笑了声,我爸的生活过得是越来越好了,据说好几个老太要给我当后妈。
宋凌闻言,叹了口气。
周清洛:你叹什么气?
宋凌垂头丧气:我生活不好。
周清洛嗤了声,你哪儿生活不好了?
性生活。
一个礼拜一次,这还是男人吗。
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他的一次,估计抵得上别人一个礼拜!
悲哀。
周清洛忍不住飙脏话:你能不能正经点!
宋凌淡然看了他一眼,我现在还不正经吗?我不正经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
麻了。
餐馆开张第一天,大家忙活了第一天,身体疲惫,而宋凌只有嘴比较累,周清洛则是耳朵比较累。
红星砖厂家属区们白天忙完,晚上就到周清洛家的小院子里小聚。
大彪喝了两杯小酒,高兴得脸颊通红,乐呵呵地挠了挠后脑勺,嚷着个大嗓门说:今天是周叔开店的日子,是个好日子,而我也有个天大的好消息,憋不住了,忍不住跟大家分享,让大家也开心开心,双喜临门。
说到好消息,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去。
大彪:宋兆光判了,好几种罪判在一起,情节恶劣,判了20年,当时砖厂搬迁的钱也下来了,大伙儿都有份!
众人一阵欢呼。
李婶咬牙切齿:大快人心,恶有恶报,关个20年,出来七老八十了,也离死不远了,咱们小宋也是命苦,有宋兆光这么个渣爹,现在算是守得云开见日明了。
周清洛挨着宋凌,笑问:高兴吗。
宋凌笑着点头,恶有恶报,高兴。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坏人都会遭报应的,以后你会越来越好。
宋凌含笑点点头。
大彪:宝木集团也快完蛋了,听说那个宋雪莲,最近也病重,宋锦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嗝屁了,我倒不希望这两个人就这么死去,让宝木集团这种没良心的企业在他们眼前受到惩罚才好呢。
李婶:可惜呀,咱们那些证据,他们拿出一个宋兆光和一个周云谦来顶罪就完事了,告不倒。
所有人都在兴高采烈地讨论,只有一个人面如土色,和众人格格不入。
这人正是周大爷。
周大爷咣当一声,手中的茶杯没拿稳,撒了一地。
正在欢呼的人噤了声,都看着周大爷。
周大爷下意识喃喃自语:宋凌,是宋兆光的儿子?
大彪:对啊,上次宋兆光还想把他抓回去,被我们打跑了。
李婶:这孩子命多苦,不知道这些年遭了多少罪。
周守林:现在都好了嘛。
对,都好了。
周大爷当然知道宋凌过得有多不容易。
他的儿子周云谦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有一次喝醉了酒,扑到他怀里崩溃大哭。
哭诉他的老板宋兆光有多变态,对一个孩子用了那些非人的手段,抽他的血,输给那个病秧子大儿子。
他让周云谦辞职,但周云谦哭着说,年薪很高,他舍不得。
之后周云谦一直在宝木呆着,职位越来越高,钱越挣越多,但话越来越少,人越越来越冷漠,他的孩子一出生,他就开始张罗出国的事情。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