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沛白仰着头,看着这仙人之姿的女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在她沉默的时候,女子又道:纵使我今日破例给了你机会,你又能确保你就能抓住这个机会了吗?
傅沛白喉咙像是被什么堵塞住,说不出一个字来。
求来的往往不是机会,或许是命运的又一次戏弄也未可知,上天抛在你面前的,是机会,还是陷阱,最终取决于你如何做。
傅沛白脑子一道白光闪过,是了,心之所愿,不问外求,她匍匐下身子,头贴着坚硬的地砖,铿锵有力道:我想凭借自己加入天极宗,求姑娘指路!
叮铃一声,一个物什掉落在地上,她抬头看去,视线内出现一块晶莹剔透,上好质地的椭形玉佩。
她不知这是何意,自然不敢伸手去拿。
阿芙急道:峰主,这......
白衣女子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言,随后转身离开了马厩,她的身影驻足了片刻,开口的声调仍然是淡漠的,六月十五,江南缙云山可凭此物报名天极宗入宗初试,说罢,便和黑衣女子上了楼。
楼梯间,阿芙还有些不解,峰主,那玉佩如此珍贵,怎能轻易赠人,还让他去参加入宗初试,他根本没有武学功底,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也就够他练个表面拳脚的,连第一轮都过不了。
白衣女子听着这细语唠叨,避而不答,只是轻声道:我乏了。
阿芙只能闭了嘴。
而马厩这边,傅沛白拿起了玉佩,仔细擦去上面沾染的泥渍,又用比较干净的衣摆内里反复蹭了蹭,见到玉佩重新通透白瑕,这才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
老板一看刚刚这场面,自然也知道不好再收拾这小子了,沉着脸吩咐小厮将这人扔出客栈外。
不一会傅沛白便被人高高抬起,然后结结实实扔到了客栈外的石板上,她摔得眼冒金星,脸上却是带着这一月以来难得的放松神情。
她看着明朗的夜空,就这么躺了一会,最后用一只胳膊勉强的爬了起来。
彼时胳膊的才传来强烈的痛感,她龇牙咧嘴了一下,跛着脚回到了进来之时的篱笆下。一只胳膊到底是不好翻墙,她只得寻了远处杂物堆处的一坛空坛搬过来垫脚翻了过去。
刚落地,便听见人声。
呀,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说话的人是丁一。
傅沛白站定,疑惑地盯着他,你没走吗?
走了呀,半路又折回来了,担心你不是,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跟你格外投缘,不然以后我两结伴乞讨,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怎样?
傅沛白摇摇头,说道:我志不在此,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志不在此,好家伙,口气忒大,丁一摸着下巴问:那你想干嘛?
傅沛白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一板一眼的说道:我要上天极宗学武。
话音刚落,丁一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仿佛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傅沛白不甚在意,拖着疲乏的身子往前方走去。
她离开了墙边的阴影处,丁一这才看到她垂着无力的胳膊,止住了笑,问道:哎哟,你这胳膊怎么断了?莫不是被官人捉到了打折的?
不是,没什么大事,就是脱臼而已,没断。
丁一瞧着就疼,摸摸自己的胳膊,一抬眼又看到傅沛白一脸的伤,立马哀声叹道:还说不是被官兵捉了,小脸都给打成这样了,真是,下多狠的手啊。
傅沛白累得很,没有精力回应丁一,只能佝偻着腰准备回小巷好好睡一觉,她这一月日追夜赶,生怕多睡了会就跟丢了去,没有一刻的好眠,这会所愿达成,总算可以放心睡一觉了。
第4章暂安顿
两人一起回了小巷,丁一一直瞅着傅沛白垂着的胳膊,表情踌躇。
良久后他脱了草鞋,从鞋垫下摸出一串铜板,冲着傅沛白扬了扬,走,哥带你瞧大夫去。
傅沛白有些惊讶,这人就一直将这么硬的铜板藏在脚底,走路不嫌硌得慌吗。
她摆摆手,谢绝道:不用了。
他们认识不过几个时辰,丁一就愿意将这悉数家财掏出来给她看病,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但自怀柳村父母被人下药导致遇害之后,与人交往,她就多了一层防备和警惕。
哎呀,你就别扭捏了,我说了,我与你投缘得紧,赶紧跟我一起去瞧瞧这胳膊吧,万一落下什么病根,成了残废可怎么办,再说了,你不是说要学武吗,这胳膊断了还怎么拿武器。
傅沛白眸光闪动,动摇了,小会儿后,她轻声应了下来,那多谢你了,日后我定百倍偿还。
丁一没将这话放在心上,带着傅沛白往西市走去,这个点医馆都关门了,但他知道有个地方一定还有人。
两人兜兜转转走了一刻钟之后,在一处简陋的农家小院外停下了脚步。丁一大摇大摆的推开院门,看到木屋果然灯火通明,他一脚踹开屋子的木门,喊道:闻老头,我来了。
屋里的白须老者正拿着个小物件,仔细钻研着,被这一动静闹得倒吸一口冷气,他白胡子一吹,看清来人后,推搡着丁一就往外赶,滚滚滚,你这臭小子指不定哪天吓死老夫,赶紧滚。
丁一笑眯眯的,别呀别呀,找你是为了正事来的,改日给你买酒喝陪罪。
你这小乞丐还买酒,牛皮吹大发了,有事说事,老夫的八面玲珑骰还没解呢。
丁一一看成了,赶紧把院内站着的瘦人条拉了过来,指了指,喏,你给他看看这胳膊是断了还是怎么的。
白须老头轻飘飘瞥了傅沛白一眼,语气温和了下来,进来吧。
三人进得屋去,不大的屋子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除了中间这一套桌椅,还有一个破破烂烂的柜子,剩下的就是墙角垫了几层干草铺上草席,勉强算得上是床榻的东西了。
坐吧,尽力抬抬胳膊试试。
傅沛白闻言坐下,发力试图抬起胳膊,但一发力,手肘便有尖锐的疼痛传来。
行了,老人挥手叫停,自顾自抬起傅沛白那软绵绵的胳膊,在胳膊上下一顿摸索,最后放在关节处,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你们看那边。
傅沛白丁一齐齐扭头之时,老头一只手按着她的胳膊,一只手托着关节处往上一捣,关节错位处复原,发出清脆的喀嚓声。
傅沛白一声闷哼差点叫出来,最后还是咬紧牙关咽了下去,只是脸色苍白得紧,额头还渗出了些许冷汗。
老头瞥了她一眼,奇道:你这姑娘倒是能忍。
姑娘?,丁一大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是女的?
傅沛白收回胳膊,淡淡回道:我没说过我是男的。
丁一站起身,围着傅沛白转过去转过来的打量,你这,这这这,这哪有姑娘家的样子。
老头笑道:这姑娘骨骼确是长于一般女子,五官也多些英气,也怪不得你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