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悠扬的箫声响起,伴随着笙音合鸣,让人仿佛置身处于碧绿竹林,神清气爽,女子腰间一柄未开刃的软剑贴着她的胳膊飞出,随后笙箫急促起来,女子的舞剑动作也利落了不少,舞姿和剑式结合在一起,辅以笙箫伴奏,上演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剑舞表演。
傅沛白正看得入神,冷不丁身侧传来一句,好看吗?
她蓦的扭头看去,正是陆晏冉所发出的声音。
傅沛白怔怔的点头,是挺好看的。
不过她虽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殿中女子舞剑的身姿,但脑海里却忆起了前阵在竹林中陆晏冉练剑的模样,两柄软剑,各有风姿,但两相比较,她还是更喜欢她们峰主刚柔并济的剑式,不过这话她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陆晏冉浅酌了一口,没说什么。
剑舞表演完后,陆文成神色颇为愉悦,赞叹道:曼妙舞姿,步步生莲,剑舞一出,惊为天人,妙啊,妙极了,姑娘报上名来,陆某定要好好嘉赏你一番!
女子收剑回腰,盈盈一拜,小女子名叫桑韵诗,见过陆宗主,小女子不求奖赏,只求能呆在天极宗做一名小小的舞女,便心满意足了。
这......姑娘一身舞技出神入化,为何要屈身到我宗内做一名舞女呢?
女子听罢,面纱之下竟是有了隐约泣声,宗主有所不知,小女子十年前家门满灭,是魔教所为,而那时候陆宗主携门下弟子恰好路过,挺身而出,救下了小女子,小女子长大成人后多方流转,学了一身舞艺,也是为了进天极宗,报答宗门以及陆宗主的恩情。
陆文成皱眉沉思起来,时过境迁,十年前的往事他哪里还记得。
陆兄,我见这姑娘报恩之心一片诚诚,你便收入门下吧,贺阳曜是怜香惜玉的人,听得女子这般可怜的身世,哪里还旁观得下去,连忙说道。
是啊,陆宗主,这女子情真意切,一心只为报恩,你便成全她吧。
帮舞女说话的人越来越多,陆文成虽还惦记着宗规,但此般情境却也只能应下,这......好吧,桑姑娘你且先退下,稍后我吩咐人安排你的住处。
谢过宗主,女子浅浅一笑,转身而去,留下殿内一片痴缠不舍的目光。
傅沛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察觉错了,她总觉得这女子经过她这边时候有意无意的瞥了她一眼,看着女子已经出了殿逐渐远去的背影,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阿姐,我不喜欢这个人,陆清婉气鼓鼓道。
陆晏冉一边替妹妹布菜,一边问:为何?
看着就不像个好人,打扮得跟个妖女似的,你看看那些男人,眼睛都看直了,就差流哈喇子了,简直下流!,陆清婉愤然道,但仍旧不解气,扭头看到了傅沛白,厉声道;说,你是不是也被那妖女迷住了!
傅沛白微睁大眼,表情显得有些无辜,回,回二小姐的话,没有。
陆清婉皱起眉来,看着傅沛白的脸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不就是前两天我撞见的那个人。
是小的。
阿姐,你怎么招了一个这样的人进峰里!
陆晏冉执杯浅饮,他怎样了?
还不是和那些个臭男人一样,小小年纪就见色眼开。
傅沛白简直快在心里大喊无辜了,又听见耳边一句轻飘飘的一句,来,你自己说说,你方才有见色眼开吗?
她心里一紧,赶紧低头回话,回峰主的话,小的没有。
那你方才说好看得紧,现下又说没有,岂不是前后矛盾?
傅沛白语塞,只能干巴巴的道:小的只是欣赏才艺,没有其它心思。
陆清婉自然不信,冷哼了一声,鬼才信你。
好了,婉儿,吃菜吧。
傅沛白心里松了口气,默默垂下头立在一旁。
此刻宴会进行到最热烈的时候,众人各自起身,去和相识或者熟知的人敬酒攀谈起来,就连陆清婉也跑到了同龄的朋友那去玩,殿内喧哗又热闹。
陆晏冉蹙了眉,如此嘈杂的环境让她觉得心烦聒噪,偏偏还有没眼力劲的人过来敬酒,来人不是他人,正是贺琮。
贺琮端着酒杯信步而来,大约也是饮过一些酒了,神色较之山下的时候放纵了许多,眉飞色舞。
他走到了陆晏冉的食案面前,微微躬身,问道:陆姑娘,能否与在下共饮一杯?
傅沛白耳畔听得声音熟悉,抬眼瞧去,面前高大的黑袍男子不正是当初入宗比试报名时,色厉荏苒问他姓名的男子吗?
她赶紧低头,希望男子没认出她来,她可不想惹麻烦上身,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贺琮没得到陆晏冉的回应,手还举在空中,尴尬得紧,眼神闪烁时瞥见案旁的小厮熟悉得紧,语气不善的命令道:你,抬起头来。
傅沛白心道倒霉,只得缓缓抬了头。
贺琮一看,眉峰就耸立起来,大喝,怎么是你?!
你第一轮就淘汰了,你怎么会在这?!
傅沛白正在踌躇怎么回答,就瞥见陆晏冉施施然起身,他是我峰内的小厮,为何不能出现在这?
贺琮怔了一下,泄了气道:我就是觉得意外,没想到他会在这。
那贺公子现下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那我就先不打扰陆姑娘了......,贺琮说罢,瞪了一眼傅沛白后离开了。
傅沛白眼神复杂的看向陆晏冉,见对方已经坐下了,神色平淡的饮着酒。
峰主,谢谢你替我解围。
无须言谢,你既是我峰内的人,自然不能让一个外人欺负了去。
傅沛白心神有些恍惚,曾几何时,家破人忙,她已当自己这一世浮萍,无根无依,现在却有幸得此庇护,她怎能不感动,一声谢谢自然无法还报恩情,现下能做的也只有替陆晏冉斟满那空杯,她提起酒壶,正欲斟上,而对方也将将伸了手过来准备执杯。
两人的手背轻轻碰到了一起,在大殿金黄灿烂的光亮下,一深一浅的肤色对比,格外扎眼。
傅沛白手背传来冰凉的触感,她微微一惊,而此时对方已经收回了手。
不必倒了。
傅沛白呐呐了一声好,放下酒壶,重新站在一旁,心里琢磨着,为什么峰主的手那么凉,比自己还要冷上几分,她因为服下伪装之药后,身体已低于常人温度,而峰主的体温却比她还低,是不是就是阿芙姑娘所说的峰主几年前遭魔教偷袭,落下的这病根,难道无法根治吗?现在夏日就这么冰凉,那冬季又该多煎熬,她正胡乱的想着,又听见几人走过来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