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为了赶路程,前往赤羽山庄的队伍行进速度较之前快了不少,颠得傅沛白想补会觉都没办法,头昏脑胀又有点反胃,坐在马车外边东摇西晃的,实在坐不住,只能虚弱地朝马车里问道:峰主,我可以进来坐会吗?
可以。
傅沛白掀开车帘钻了进去,虚虚地靠着车厢,表情看上去有些痛苦。
陆晏冉瞥了她一眼问:你怎么了?
有点晕,说完,傅沛白闭了眼,强压着胃里的不适。
陆晏冉瞧了她小会,放下了手里的书,轻声道:手伸出来。
傅沛白睁开眼,表情疑惑。
伸手。
傅沛白缓缓伸了手过去,然后下一刻手便被陆晏冉握住了,整个手心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
陆晏冉发动内力按压着她的手心,重重按了几下后收回手。
傅沛白还处在震惊中,甚至暂时忘掉了身体的不适,只记得那白皙纤细的手托着自己手背的清凉触感,她抬头看去,陆晏冉已经重新拿好书,淡淡说道:掌心处有一道穴位,按压可缓解胃中不适。
听到解释,傅沛白这才明白了峰主的用意,她收回手,不自觉摩挲着自己的掌心,感觉胃部的不适真的褪去了大半。
谢谢峰主。
陆晏冉嗯了一声,继续看书。
傅沛白心神有些乱,却又说不上为什么,然后一下想到了昨晚的事,便道了出来,最后怕陆晏冉不信,她又认真补充了一句,峰主,那人真的特别像你。
陆晏冉掀起眼皮定定地盯着她,问道:夜深雾重,单凭身形便能看出像我?
这......
陆晏冉探了身子过去,又道:你我虽在一处峰上,却不常见,为何瞧着身形便觉得像我?
傅沛白微微睁大了眼,整个后背贴上了车厢,怔怔地看着眼前缓缓向她逼近的女子。
我......,她说不出更多的话,只觉得喉间干涩。
最后陆晏冉停在了她面前不足三寸的地方,两人四目相对着。
莫不是夜里梦过我?才如此熟悉我的身形步调?
傅沛白心猛地一跳,心虚又紧张地挪开视线,她的确曾梦见过陆晏冉,就在那晚撞见对方冷泉沐浴之后,她当夜便做起梦来,梦中就是那般的情景再现。
她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干巴巴地回道:没......没有。
陆晏冉盯着她的脸,少顷后轻笑了一声。
这声意味不明的笑声闯进傅沛白的耳朵里,她顿时头皮一麻,心跳如雷,几乎是逃似地钻出了马车。
峰主,我休息好了,我出去了。
直到她坐回刑广身侧,被微风一吹,胸腔强烈的震动才缓和了下来。
刑广睨了她一眼,说道:你脸红了。
傅沛白一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似乎是有些发烫,没有吧,诶,你这么大声干嘛?我没有,就是觉得有点热,说完,她又扯了扯衣襟,僵硬地笑了笑。
这之后,傅沛白就老老实实坐在马车外,再也没动过进马车内的想法了。
......
夜幕缓缓降临,车队已经驶入了赤羽山庄的地界,远远的便能瞧见那一座灯火通明的大庄子,和庄外站着等候的人群。
傅沛白跳下马车,安静的站在一旁,陆晏冉也在阿芙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朝着庄子那边走去。
赤羽山庄的牌坊下,陆文成已经和贺阳曜寒暄了起来,贺兄,好久不见。
是啊,分别短短几月,又像是和陆兄几年不见了。
陆晏冉走过去朝贺阳曜行了礼,晏冉见过贺伯父。
贺阳曜连连点头,对陆晏冉温静娴婉的模样颇为满意。
陆姑娘,好久不见,贺琮从一旁站了出来,眼神灼灼的盯着陆晏冉。
好久不见,贺公子。
贺阳曜挥了挥手,好了好了,别站在这了,早就备着好菜好酒就等陆兄你们了。
陆文成和贺阳曜有说有笑先行进了庄子去,陆晏冉和贺琮紧随其后,再然后是天极宗浩浩荡荡的车队。
傅沛白跟着一众守卫被分去了下人吃饭的院子,院子不大,但也摆满了四五桌美食,众人都叹道这贺庄主果然豪爽大气,待人不薄,纷纷放下武器入座,大快朵颐起来。
傅沛白也找了张桌子坐下,两日来干粮裹腹,这会自然对满桌美食垂涎万分,她伸手拿了个鸡腿,正准备放进嘴里,院里的小门砰的一下被人踹开。
贺琮领着两个随从走了进来,他环视了一圈后,将视线锁定在了傅沛白身上,随即大步上前喝道:谁准你一个小厮上桌吃饭的?!
傅沛白不想起争执,也不想逞口舌之快,她放下鸡腿,起身准备离开,贺琮却不依不饶,一跨腿,挡在傅沛白身前,我话还没说完,你跑什么?
贺琮比傅沛白高了大半的头,傅沛白虽是仰视着他,但眼里没有一丝畏惧,她淡淡道:你想说什么?
贺琮冷笑了一声,上次受了莫兄那一顿鞭子,你倒是好得挺快。
傅沛白皱眉,不想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劳烦贺公子移步,我还有事。
呵,你一个小厮能有什么事,既然这么想忙活,那我就给你安排个活,不如去马厩清理马粪。
傅沛白抬眼,直视着对方,我非你庄内之人,你没有资格命令我。
贺琮气急反笑,不过他到底是比莫清源稳重些,不会被三言两语便激得失去理智,他随意指了指一桌坐着的侍卫,高声道:我让你们现在去清理马厩,可有意见?
那几名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拿起佩剑,出了院子。
贺琮眯了眯眼,又冲傅沛白道:他们也是天极宗的人,怎的我能吩咐动他们,却差遣不得你了?还是说恕贺某眼拙,竟不识得你大有来头?
傅沛白握紧了拳,冷声,马厩在哪?
贺琮拍了拍掌,来,带咱们的傅公子去马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