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极宗的车马在庄外整顿齐备,贺阳曜十分不舍地拉着陆文成让他再小住几日,陆文成以宗内事务繁忙回绝掉了。
一旁的贺琮也依依不舍看着他心仪的女子,轻声道别:陆姑娘,山高水远,你一定要保重身体。
贺公子,你也好生珍重,说罢,陆晏冉没有一丝留恋的转身,在阿芙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徒留暗自神伤的贺琮站在原地。
傅沛白坐在在刑广身边,她看着贺琮,半是挑衅半是促狭地笑了笑,差点把贺琮气得当场拔剑。
车队浩浩荡荡驶向来时的道路,不急不忙走了一天,到达了涠洲城,如来时那般落宿客栈,竖日车队再次分作两队人马,陆文成带领一路人马返回天极,陆晏冉带领余下的人赶往西北。
西北毕竟是偏远之地,车队一路走走停停,最后花了半月的时间到达了阆中城,这座城连接着中原与西北地区,也是一处繁华之地。
车队到达时将将日暮,大街上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他们要在此休整一夜,明日再奔赴兴阳。
兴许是为了领略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陆晏冉没有选择让酒楼小厮将饭菜送到房间里来,而是带着阿芙和傅沛白还有刑广去了城中一家鼎鼎有名的酒肆。
酒肆早已座无虚席,他们四个等了片刻,才有一桌靠窗的位置腾了出来,陆晏冉独坐一方,阿芙和傅沛白坐一起,刑广坐一方。
点完菜后,几人的视线齐齐向堂中的高台看去,那高台之上,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安坐在木桌之前,他一手执醒木,一手捋胡须,嘴里念的是波澜壮阔的江湖风云往事,讲到振奋处,醒木重重落下,伴随着音调拔高,台下一片拍掌叫好之声。
那边实在是太吵杂喧哗了,傅沛白想到了陆晏冉喜静,于是说道:峰主,这里太吵了,我们要要不换个地方?
无碍。
高台那边依旧聒噪,傅沛白听不真切台上到底在讲些什么,嘴里嘟哝道:在讲什么啊?这些人听得这么激动。
阿芙此时正在用茶水清洗碗筷,她随峰主下山游历过许多次,这些个评书讲义早就听腻了,她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说道:无非就是登陵楼那点事,都传了快一百年了,这些人怎的还听不腻歪。
傅沛白来了兴趣,问道:登陵楼,那是什么?
传说是一处非常神秘的亭台楼阁,唤作登陵,是前朝覆灭时当时的皇帝命人修建的,楼阁下埋藏着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相传,若能掘此宝藏,将拥有撼动天下的财力,不过说是这么说,这一百年来,这么多人去探寻登陵,却从未有人成功。
那这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会不会是谁无聊编排出来的故事呢?
阿芙清洗完了陆晏冉的碗筷后又将刑广的拿过来,用茶水烫洗着,应该不是假的,我听上一辈的老人讲过,前朝最后一位皇帝在乱军杀进宫时,已经自刎在了皇座之上,后来清理皇宫时在龙座下发现了一个匣子,匣子装着一封血书和黄巾帛,血书上面写着要皇室后人去找寻此地,用那些钱财招兵买马东山再起,而那黄帛便是一张标有登陵楼具体方位的舆图,当时亲眼见证这一幕的几位藩王为了争抢宝图反戈相向,各自夺去了四分之一的绢布,四分天下,自立为王。
而后天下又动荡了十余年,本朝开朝□□才乱世而出,一统天下,世人都道这登陵秘宝定是落入了□□手里,但建朝以来,朝局不稳,国库亏空,连皇家都缩衣节食,才又传出这宝藏还在地下安睡的说法来。
也就是说那四块登陵碎片现在不知所踪了?
是啊,这天下,这江湖,百年间为了这登陵碎片大打出手的人不在少数,但凡听见一点风吹草动,便顷拥而上,最后发现都是假的,一会传这秘宝在塞外,一会传这秘宝其实就在皇城,更离谱的还有人说这宝藏就在落影教中,落影教若真有这么多宝藏,何必龟缩在西边,早就用这些金子扩充地盘,收买人手了,既而吞并天下也未可知。
傅沛白听得饶有兴趣,正待再问,小二来上菜了。
客官儿,劳烦挪挪,仔细烫着您。
无法,她只能意犹未尽的闭了嘴。
桌上四菜一汤,两荤两素,陆晏冉和阿芙全程只夹了几筷素菜,以及几口米饭后便放下了筷子,说吃好了,彼时傅沛白正往嘴里塞了一块烤鸭,嘴角沾着油渍,一脸餍足。
阿芙姐,峰主,你们这就吃好了?我看你们都没怎么吃啊?
阿芙看着傅沛白狼吞虎咽那劲儿,现在已经不足为奇了,第一次见着的时候倒是惊了一下,没想到这么瘦弱的身板竟然能吃下这么多东西。
食不言寝不语,陆晏冉淡淡地来了一句。
傅沛白只得噤声乖乖吃自己的饭,等到刑广都放下了筷子,她还在吃,一顿风卷残云后,她喝掉最后一碗汤,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嗝,随即面色窘迫地捂住了嘴,抱歉,峰主。
陆晏冉瞥了瞥四个空空如也挂着残余料汁的盘子,问:吃饱了?
吃饱了,吃饱了,说罢,傅沛白又打了个嗝。
阿芙轻笑出声,吃这么急做什么,又没人催你,以后记得慢慢吃。
大家都吃完了,等我一个人,实在是有些惭愧,咱们走吧,峰主。
陆晏冉没动,抬手唤来小二,点了一壶上好的茶水后说道:不急,歇会再走。
傅沛白自然是乐意的,她方才吃得太撑了,能再坐会消会食也好。
茶水还没上来,他们旁边刚空下的一桌便来了新的客人,三名男子一身华服,摇着纸扇,一脸的豪横跋扈,其中一人一把踢开长凳,用纸扇敲桌,大喊着小二。
小二弯身过去,脸上赔笑,三位爷,想吃点什么?
最好的酒,最好的肉,看着上,爷有的是银子。
得嘞,三位爷坐好,稍后就来。
傅沛白听见动静后,瞅了那边一眼便转回了身,她向来看不起这类自视甚高的纨绔子弟,跟贺莫二人如出一辙。
她本想安安静静等茶水上桌饮完后就走,谁知不一会背后就传来了细细碎碎的声音。
大哥,你瞧,那边有个冷冰冰的美人。
哪儿呢?
窗边呢,白衣服那个。
豁,这是哪来的美人,瞧着是个生面孔。
途径此地吧。
啧啧啧,你瞧瞧那眼睛鼻子,还有那小嘴,极品,属实极品。
傅沛白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她豁地站起身,走到陆晏冉身前,用身体挡住了那边投来的打量视线。
陆晏冉微微仰头看着她,问道:做甚?
傅沛白脸上带着明显的戾气,她调整了一下语气,温和道:想看看窗外边,峰主这边瞧着清楚些。
她刚说完,又听见背后那几人的交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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