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的时候谢景明回来了,领着傅沛白一起去饭堂吃饭。
饭堂也果如谢景明所言,人很多,大排长龙,他们排在队伍末尾,傅沛白百无聊赖的四处打量,突然瞥见远处正狠狠盯着自己的莫清源,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半眯上眼了过去,两人就这么盯着对方,少顷后,莫清源收回视线,冷哼了一声,引得身旁人发问。
莫兄,怎的了?
无事,瞧见一个惹人作呕的虫子罢了。
而这边傅沛白将将要排到打饭桌前时,身前突然挤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贺琮回过头来,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傅公子,别来无恙啊。
傅沛白顿时皱眉,语气冷淡,有事吗?
无事,只是先前听闻你通过了宗主的考验,着实让人佩服,这不,贺某前来瞻仰瞻仰傅公子的风采麻。
一番阴阳怪气的语调,听得令人不适,傅沛白按捺着不悦,不想徒增事端,选择了退让。
在下饿急了,不知傅公子能否行个方便,让我先打上晚膳。
傅沛白后退两步,请便。
谢景明有些不高兴,想上前理论,被她拉住了胳膊。
随后两人便看见贺琮指挥着盛饭打菜的老妪将盆中剩下的一些荤菜席卷一空了,他还故意用托盘盛着几大碗满满当当的菜从傅沛白身前经过,当着二人的面,将一碗碗的菜倒入了泔水桶中,而后又冲傅沛白挑衅般的扬了扬眉。
他,他怎么能这样?!,谢景明气得脸色发红,拳头捏得紧紧的。
没事,不要理会他,傅沛白说罢,瞧了瞧仅剩的一些残羹剩炙,让打饭的老妪替她盛了,又装了两大碗白饭这才和谢景明找了清净的角落落座。
谢景明一边夹起一根清汤寡水的白菜放入口中,一边愤愤道:那,那个人就是故意的,他找,找你麻烦,简直,简直无赖。
傅沛白无所谓的笑笑,夹了为数不多的一块肉放到谢景明碗中,不理会他便是了,跳梁小丑,容他自娱自乐吧。
谢景明听罢,觉得言之有理,眉头松开来,也对,不,不跟他一般见识。
两人安静吃起饭来,吃到一半,桌对面突然坐下一陌生男子,年纪看着要长他们一些,生得一副温润和蔼的模样。
两位公子,幸会。
傅沛白面显疑色,你是?
在下是四堂门下弟子,蔚萧,不日前听闻傅公子竟能接下宗主三掌,实在令人敬佩,特来拜会。
傅沛白不爱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敷衍的回道:幸会。
蔚萧又对谢景明道: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谢景明鲜与陌生人交际,有些局促的回:在下,在下谢景明。
二位入宗该是比我晚些,往后我便以傅师弟,谢师弟称呼二位可好?
傅沛白无所谓的点点头,专心的扒拉着饭,谢景明看傅沛白应下了,便也点了点头。
蔚萧脸上笑容更甚,他从自己碗中夹了几大块排骨放入傅沛白和谢景明的碗中,那往后你我三人可要多亲近亲近。
傅沛白盯着排骨,吃人嘴软她是明白的,对这男子突如其来的热情之举有些下意识的防备,便没有动筷,疑惑的问道:蔚师兄,你为何想与我二人结交?
蔚萧笑得一脸坦荡,傅师弟,我知你心存疑窦,人在江湖,有戒心是好的,但也不必抗拒一切善意,你能从一介杂役凭借自身的努力加入宗门,在下委实敬佩,与你结交,的确是被你坚韧,顽强的品格所打动,并无他谋,你大可放心。
傅沛白听罢,再看向碗中那色泽俱佳的排骨,终究是放下了防备,小声道:那便谢过蔚师兄了,说完,她夹了排骨放入嘴中咀嚼,嘴里肉香四溢,令人餍足。
这一餐傅沛白吃得相当愉快,蔚萧此人,年岁长他一岁,但谈吐,心性却老成不少,上至宗门往事,下至江湖百闻,出口便是侃侃而谈,听得傅沛白和谢景明连连称奇。
两人到底还是少年,性子单纯,很快便彻底放下了对蔚萧的防备,将之比作了贴心的的师兄。
三人最后食罢,在住所前各自散去。
而蔚萧却并没有返回自己的房间,他看到傅谢二人关门回房之后,脚尖一点,飞上了屋檐,很快便来到了苍穹峰连接朝泉峰的悬空吊桥,四下查看无人后,身形一动,来到了明溪洞前。
他面向寒气四溢的洞口,语气恭敬,峰主。
半晌后洞里传出清冷的女声,进来吧。
他抬腿进入洞内,周身温度极速下降,连忙运转内功护体,但也免不了打了一个冷噤。
进入冰洞最深处的冰室后,他垂着头汇报道:峰主,属下已按照您的吩咐和傅沛白结识了,他并未起疑。
陆晏冉缓缓抬眸,眸子和这冰洞一般,没有温度亦没有神采,张嘴便是一团寒气呼出,知道了,若有人与他使绊,你暗中解围便是,别让他发现,也别引起旁人对你的注意。
是,蔚萧应下之后悄悄抬眼看了看冰床上周身覆上一层薄霜的女子。
还未来得及收眼,陆晏冉的目光便犹如冰柱一般落到了身上,他仓促移开视线,身子弯得更低了。
峰主,教主不日前曾飞书与我,让我转交给你,说罢,蔚萧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了过去,又拿出一个小匣子放到床沿。
陆晏冉看都没看一眼那匣子,轻快的拆开信封,信纸上是很简短的一句话,陆文成已知其二登陵碎片下落,严密监视,适时而动。
她收起信,整个信封很快在她的手上化作齑粉。
退下吧。
蔚萧走后,陆晏冉才打开了木匣,匣中放着一颗黝黑的小药丸,她眯了眯眼,神情愈发冰冷,抬手便打翻了木匣,那颗药丸在地上滚了一圈后滑到了角落。
第41章入学日
寅卯交替时,傅沛白自发醒了,屋内黑漆漆一片,她翻身坐起,脑海里闪过一串串内功心法要诀,随即运气开始打坐。
如往常一般,运转一个小周天后,先是有热流自丹田而起,流向四肢百骸,整个人犹如浸入温暖舒适的暖泉之中,身心熨帖舒适。
可须臾之间,丹田滞纳,骤然生出一股寒气,直逼头颅,与体中热流纠葛在一起,她难耐的皱起眉,深吸吐纳,压制着体内的暗流涌动。
两股气流就像是在争夺身体的所属权一般,互不消退,较之以往,此次更甚,她已经隐隐有了不可压制之感,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少顷后,她身子猛地向前一颤,在安静的室内闷咳出声。
这动静吵醒了谢景明,他揉了揉眼,盯着对面床榻上模模糊糊的身影问道:阿沛,你怎么了?
傅沛白重重喘了一口气,清清嗓子道:没事,你继续睡。
待谢景明睡下后,她才抹了抹嘴角,月光下指尖的暗红,深深的映入她的瞳孔。
她怔了一瞬,脸色逐渐平静下来,躺下后缓缓阖上眼。
再次醒来时,辰时刚过,她起身和谢景明各自洗漱完去饭堂吃早饭,而后又遇到了蔚萧,三人一桌而食,吃过后一同去了校场。
到的时候,校场已经三三两两站着人了,皆都穿着一身白衣校服,神采奕奕。
阿沛,等,等会看看你会分,分到哪个堂主座下,希望我,我们是一个堂的。
傅沛白浅浅笑了笑,并未言语。
很快宽大的校场响起厚重绵长的钟声,众人一听,各归其位,排列成了四个整齐的方队,唯有傅沛白一人站在队外,略显突兀。
钟声止,四个宽袍长袖的中年男子走上校场的高台,正是傅沛白去年参加入宗比试时,主管第一轮比试的那四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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