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明霄派向来与世无争,淡泊名利,不太会为了登陵之宝而卷入江湖纷争,再来,以明霄派的实力,一夜之间满门被灭,也不太可能,所以这个传言也不可轻信,至于明霄派消失的真相到底如何,我等后人自然就不得而知了。
登陵,又是登陵,傅沛白想到上次酒肆说书人所言的登陵,这江湖百年间,这般多的出世名人,波澜壮阔的伟事,最终都流入历史长河,唯有这登陵秘宝存活了百年之余,至今仍然搅动着江湖之下波浪汹涌的暗流。
她不由对此心生好奇,蔚师兄,以你的见识,你觉得登陵真的存在吗?
蔚萧笑了笑,那是自然,如若是假的,那这百年间,江湖庙堂为其所争不通通变成了一场笑话吗?
傅沛白点点头,没再发问,一边吃饭,一边却在沉思着什么。
第42章被打压
到下午的时候,傅沛白还是如早间一般被晾在一旁,别无他法,她只能干站着,被日头晒得昏昏欲睡,可又时不时能察觉到高台上投来的沉沉目光,只能逼自己打起精神。
好不容易,酉时到了,今日习武结束,于她而言,却是才开始。
吃罢晚饭后她就去找到了蔚萧,让对方教自己天极剑式,蔚萧一口应允,先带她去领了校服和佩剑,再领着她到达一无人的宽阔林间,传其剑招。
傅沛白只看过蔚萧练了一遍,便心领神会,左手执剑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蔚萧有些惊讶,连连赞道:傅师弟,你天赋过人,若是年少习武,定能远超我辈。
傅沛白闻言抱了抱拳,谦逊地笑了笑,继续练剑。
不过练剑讲求人与剑合一,剑与神合一,她才开始学此剑式,仅仅能学个表象,经不起探究。
这不,第二日,那四堂堂主瞧见了她练剑的身姿,很快便走了过来。
男人皱眉瞧了一会,伸手敲打傅沛白的胳膊,不对,手高一寸有余,收。
傅沛白还以为他是来指导自己的,连忙屏气照做,不过很快,她小腿又被不轻不重踢了一脚,不对,踏步而躬身,略低。
再来又是背部,大腿,脖颈,一一受那堂主敲打,男人手劲渐重,表情也愈发不耐,不对,通通不对,老夫以为你有多大能耐,让宗主对你青睐有加,不承想,宗主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天极宗剑法灵逸飘动,在你学来简直就是东施效颦,不伦不类!
傅沛白收了动作,垂首不语,这一声声侮辱的话入耳,说不难受肯定是假的,但她也只能听着。
这时,高台上又走下来一位中年男子,身材较为圆润,面容亲和,同四堂主说道:师弟,你这就过于严苛了,你也不想想,他以前只是个种地耕田的农家小子,资质愚钝,如今堪堪学武一年,能模仿个样子已然是为难他了,就莫要再苛责于他了。
表面是解围,实则嘲讽,傅沛白不是听不出,她抬头看了过去,说话的男子正是去年入宗比试时帮莫清源说话的那人,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又低首听训。
晚间的时候,谢景明替她打抱不平,一直在她耳边嘟嘟囔囔,四,四堂主分明就是故意,故意为难你,你明明,明明那么努力,他就是故意让你难堪,故意,故意给你使绊子,要不,我们,我们去找宗主主持公道吧?
傅沛白摇了摇头,一边揉捏胳膊放松一边说道:这点小事就不要去打扰宗主了,等通过内门考试就好了,对了,景明,你想去哪个峰?
谢景明还没想过这个,以他的实力来说,第一年就通过内门考试有点难,他仔细沉思了半晌,说道:朝泉峰吧。
傅沛白耳朵一动,为什么?
听说,朝泉峰峰主为人冷淡,但,但对座下弟子很好,其它三峰的峰主严厉,规矩,规矩又多,宗主嘛,我没想过,我,我也肯定入不了宗主座下的。
对了,阿,阿沛,你是朝泉峰出来的,朝泉峰峰主待待人如何?
傅沛白皱了皱眉,松开道:很好。
谢景明笑道:那,那就好,阿沛你呢,你想,想去哪座峰?
傅沛白盯着虚空,嘴里嗫嚅出峰主两个字,然后一股酸涩之感涌上心间,她闭了闭眼,开口道:不知道,随便哪个都可以吧。
阿沛,我,我相信你可以,可以进到宗主座下的。
傅沛白勉强笑笑,转过身去,睡吧。
翌日,这天不需练武,而是要往教孰听学,苍穹峰的外门弟子们穿上宽袍长袖的学子服,头发规整的束好,头戴网巾,手持书卷,端的是风度翩翩,俊雅儒秀。
谢景明刚一起身,便看见傅沛白已经换好了衣服,他称赞道:阿沛,你,你穿这身真好看。
傅沛白上山近一年,早已经不是当初那副黝黑脏污的叫花子模样了,这会穿了一身牙白长袍,直襟长摆,身形欣长,五官明朗英气,皮肤也不似以前那般黑了,而是趋向于健康的小麦色,双眼明亮,任谁看了都要称一句少年意气好儿郎。
两人很快收拾好东西向教孰出发。
教孰坐落在校场之东,每三十人一间,谢景明和傅沛白不属于一个堂,自然就无法在一间听学,不过蔚萧恰好与她分在一间,两人便同坐一长桌。
室内学子差不多都到齐之后,一白发老翁佝偻着身子缓缓走了进来,屋内瞬间安静下来,人人正襟危坐,虽然老人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叫人看了都想去扶他一把,可他的眼神却极具压迫之势,叫人无端生畏。
他一一环视堂下之人,很快便发现了傅沛白这个生面孔,他收回视线,拿出一本书来,讲学起来。
今日讲的是一本古老的内心功法,用词晦涩难懂,傅沛白听得云里雾里,正是发蒙时,便看见堂上的老叟指向了她,说道:你,来释义一下这段话,万物非万物,与我同一气。幻出诸形相,辅助生成意。飞潜与动植,万类为人使。造化恩何洪,妄杀成暴庚。蚌蟒与蚊蝇,朝生而暮死。龟鹤康与鹿,食少而服气,乃得享长年,人而不如物。只贪衣与食,忘却身生死。若能绝嗜欲,物我皆一致。
傅沛白微微睁大了眼,身上落下众多目光,她只能硬着头皮答道:万物非是万物,与自身本是一体的...万物幻化出诸般模样,辅助,辅助......
老人猝然打断她,冷声道:好了,不知道便说不知道,信口开河,遑说一气,徒惹人生笑,这本心经乃武学心法必修,在座其余弟子不说倒背如流,最差的也是熟读经义了,你回去将这本心经抄上十遍,下次听学时带来,听明白了吗?
傅沛白垂头,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笑声,低声道:弟子明白了。
一日听学下来,她的情绪显而易见低落了下来,蔚萧安慰了她许久,收效甚微。
傅沛白回到房间后,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谢景明见她如此颓靡不用问也知道该是在教孰受了委屈,可他不会安慰人,便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
阿沛......
傅沛白翻过身,坐起来,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没事的,我出去练会武。
说罢,她推门而出,来到了惯常练武的林子,运气发力的同时,心中难免怅然,家中生变,一路颠沛流离至兴阳,幸运的结识了丁一和闻老,得他们相助,来到天极。
途中并未多生磨难,便入山入了朝泉,峰主更是处处待她极好,峰上众人也是,阿若,阿芙,蒙岩,还有一众热心温暖的长辈。
她深知,这一路走来,受旁人帮扶良多,自觉并未遭受多大的坎坷,便顺利入学了天极,而如今,夙愿得偿,周遭的人和事却让她感觉陌生至极,每日不是莫贺二人的明嘲暗讽,便是堂主及他人的故意刁难,让她觉得压抑。
她想到此,一股郁气涌上心头,一拳直直打向一颗粗壮的大树树干,大树应力颤动,簌簌掉落一片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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