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平第一次如此慌乱,解绳的动作也了无章法,用蛮力想将这布条撕开,可越慌便越解不开,薄唇不自觉微张,呼出一股气泡。
她逼迫自己沉下心来,手指颤栗,最终还是哆哆嗦嗦地解开了布条,她揽过傅沛白的腰身,带着昏迷不醒的人朝着湖面游去。
湖面再次泛起波澜,两个人影破水而出,陆晏冉大口喘息着,揽着傅沛白游到岸边,将人拖回了岸上。
她来不及休息,伏到傅沛白身上去探鼻息,指端却是什么都没有,她又连忙轻按上对方的脖颈,也是一片沉寂。
她深吸了一口气,侧头趴在傅沛白胸膛上,这时,她的耳畔才传来微弱的跳动声,她攥紧的拳蓦地一松,提着的心总算落了下去。
可她冷静下来后,才察觉到某处怪异,她狐疑地抬起头,看向了傅沛白的胸膛,那微微隆起的胸部,以及刚才脸颊上柔软的触感无不在昭揭着对方的女子之身。
她骤然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盯着地上昏睡之人。
为什么傅沛白如此抗拒看大夫,又为何总是深夜独自外出沐浴,这一切在此刻都有了合理解释。
好一会儿后,她震惊的神色缓缓平静了下来,想到傅沛白往日所受种种,没有抱怨,没有哀叹,亦没有退缩,她若身为男子,心性品格也胜过数人,何况只是一个女子,用这副单薄的身躯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湖面波光粼粼,涟漪微起,就像彼此她的心,又是良久过后,一声轻叹从她的齿间溢出,晚风拂过,也带走了她纷杂的心绪,她背起傅沛白施展轻功回到了朝泉峰。
她将傅沛白带到了一处极为隐秘的山洞,然后将她安放到石床上,驱动内力为她烘干了身上的衣物,随即又去到后山,敲响了云若灵的房门。
片刻后,云若灵披着外袍开了门,看见乌丝贴面,衣衫尽湿的陆晏冉,一脸惊讶,峰主,你这是怎的了?
陆晏冉神色严肃,先跟我走。
云若灵的睡意彻底散去,来不及多问,裹紧外袍便和陆晏冉钻进了夜色中。
而后来到秘洞,看见石床之上的傅沛白,云若灵更是震惊,峰主,小白她?
她发生了一些意外,眼下探不到鼻息,亦无脉息,唯有微弱心跳,你快看看。
云若灵不再多问,神色凝重的给傅沛白把起脉来,少顷后,她收了手,说道:小白体内脉象微弱,体内似乎有两股寒热气息肆意窜动,她先前也发生过这种情况,不过眼下看来越发严重了,体内的寒热冲突,必须以外力干扰,助其平息。
陆晏冉点了点头,你将她扶起来。
云若灵闻言照做,将傅沛白扶起身,虚虚的坐着。
陆晏冉上了石床,盘腿坐好,双掌贴近了傅沛白的后背,缓缓闭了眼。
第48章内门考
陆晏冉的手掌与傅沛白后背间升腾起微弱的寒气。
云若灵原以为峰主这是在给傅沛白输送内力,但越看越觉得不对。
陆晏冉的脸上血色尽褪,显出病态的苍白来,秀窄修长的手指也开始发白。
峰主你......
陆晏冉没有应声,她眉头轻皱,面上显出一丝强忍痛苦的神色,单薄瘦削的肩头微微颤抖着,如此过去半晌,她才收了手。
我已经将她体内阴寒之气吸纳了过来,你再替她看看。
云若灵扶着傅沛白躺下,又探了探对方的脉息,已然恢复平稳了,小白已然无碍了,不过峰主你本就患有寒疾,这般做岂不是自损己身吗?
陆晏冉呼出一口寒气,神色恢复淡然,无碍,她体内何来的这股阴寒之气?
云若灵看了看傅沛白,面上有些为难。
我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你不必再瞒我。
云若灵微微一惊,对上陆晏冉幽深的瞳孔,她一声叹罢,缓缓说道:她一心为入天极学武,女扮男装,服下了某种隐匿身份的秘药,身体便蕴生了这股寒气。
而后修习内功的时候,又一意孤行选择了与体内相逆的阳性功法,两股气息久久在体内纠斗,表面无恙,实则内耗精元,可是现下却全然恢复了,气盈肺腑,经脉流通,难不成是因为峰主你刚刚汲取走了小白体内寒气的缘故吗?
陆晏冉摇了摇头,不是,我虽将其体内寒气吸纳而出,但并不能绝其根。
那还真是奇哉,不过也算好事,小白总算不用再受那寒热交替的折磨了,对了,峰主,小白今日怎的会突然这样?还有峰主你......
说来话长,今夜之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傅沛白。
云若灵有一瞬的不解,但还是点头应下,而后离开了洞穴。
空荡的洞中只剩下了陆傅二人,静悄悄的。
陆晏冉良久无言的看着石床上的人,目光一一从对方的眉眼五官划过,昏暗的烛光下,傅沛白沉沉的睡着,安静祥和的面容露出了些许女儿姿态。
竟是女子吗?
陆晏冉这么想着,探出手去,指尖触碰到了傅沛白的脸颊,触感带着一点温热和柔软,她蓦地收回手,压下内心起伏,带着傅沛白赶回了苍穹。
静谧的室内,傅沛白躺在榻上,在寂静的深夜,将她妥帖放回了榻上,替其盖好被子后关门离去。
......
天之将明,傅沛白悠悠转醒,头疼得厉害,昨晚实在是睡得太沉了,途中好似又梦魇了,沉入冰冷刺骨暗不见天日的湖水,再之后便不记得了。
她坐起身用力甩了甩头,却突然觉得浑身神清气爽,在黢黑的房间里,她竟然能隐隐视物。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房中的桌椅板凳,轮廓无不清晰可见。
怎的......睡了一觉起来竟能夜视了,她惊奇不已,下了床,感觉整个人通透清爽,连身子都轻盈了半分,奇哉奇哉。
她怕扰醒谢景明,放轻脚步推开门,来到了平日练武的竹林,运气出掌,不远处细长的竹竿应势而颤动,就像被一股无形而又强大的力量击中,连带着竹叶簌簌作响。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掌,感受到丹田处滋生出一股奇异而又充盈的气流,好似蕴藏着取之不竭的内力。
她依照着心法调理气息,而后又是一掌,甫一接触到竹身,那绿竹便从中折断,发出清脆的滋拉声,摇摇欲拽倒向一旁。
傅沛白目瞪口呆,心下骇然,觉得身体陌生至极,她武功如何,内力几许,她自己是知道的,怎会一夜之间变化至此,这着实太诡异了。
这突然得到的强大力量,不知是福是祸。
她怔楞的走回房间,坐在黑暗的室内,直至破晓。
谢景明缓缓转醒,也是一阵头晕目眩,见傅沛白正出神坐在榻边,关心道:阿,阿沛,你怎么了?
傅沛白回过神来,勉强一笑,无事,快收拾收拾。
谢景明精神起来,忙不迭起身穿戴整齐,和傅沛白出门走去饭堂。
两人刚进饭堂,便遇上了蔚萧,蔚萧端着餐盘,见到傅沛白的一瞬有些惊讶,旋即调整了神情,微笑着和两人打招呼。
傅沛白排队打饭的时候,又感觉到身上投来两道诡异的视线,她转过头去,看见不远处莫清源一脸惊惧的盯着自己,贺琮也是神情一变,不过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她被莫清源盯得有些发毛,总觉得对方看她的眼神好似见到鬼了一般,她转回头,懒得深究。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