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新来的弟子吧?幸会幸会,我是朝泉峰的大弟子齐冀。
见过齐师兄,在下傅沛白。
齐冀大步跨入屋内,将朝泉校服和一些日常所需物什放到桌上,和煦地笑着,阿芙姑娘托我给你带这些东西来,你看看还差点什么?
傅沛白略略扫过一眼,语气端正道:有劳齐师兄了,师兄细致周到,已经将在下所需物什准备齐全了。
那我同你交代一下朝泉峰的规矩吧,其实咱们朝泉峰比起其它几峰来规矩不多,只不过有两条,你需得注意。
一就是朝泉峰上下不能饮酒,二就是峰内弟子不能随意外出,只能在前山范围内活动,再来就是朝泉峰和苍穹峰习武的规矩大同小异,只不过并未设教塾,若是想看书,可以去校场往东那边有个藏书阁,有许多文藏典籍可以借阅。
你看看还有什么想问的没?
没有了,多谢齐师兄。
齐冀笑笑,傅师弟见外了,你我日后既是同门师兄弟,不必这么拘礼,随性一点就好,你今日就暂且休整一晚吧,明日再正式同我们一起修习,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有事你可以去隔壁往东第三间屋子找我。
好,齐师兄慢走。
第二日,傅沛白换上朝泉的校服,正式加入了朝泉峰弟子的习武阵营中。
朝泉峰的校场比苍穹峰小一些,弟子也只有两百来号人,是四大峰弟子人数最少的一个。
她原以为会见到陆晏冉来督导他们习武,但直到日暮也没见着人影,从始至终,高台上管事的都是那名大弟子齐冀。
休息时间,齐冀看出了她的困惑,主动解疑道:峰主并不常来,每五日才会到校场来一次,若你有什么武学上的困惑,可以来问我,虽然我的武功差强人意,但到底还是先你几年入宗,天极宗的功法剑谱已然倒背如流了。
傅沛白点头致谢,一天来悬吊着的心就这么沉了下去。
练完功后,她有些失神地住处走去,也没发现房门外站着一个人,待走近些后,她才看到那个站在房门前身姿妖娆的女子,一双狐狸眼风情万种。
她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这就是那个舞女桑韵诗,不禁疑惑道:桑姑娘,你怎么在这?
桑韵诗惊喜道:傅公子居然记得奴家,奴家好生欢喜。
傅沛白面露尴尬,客气道:桑姑娘一曲剑舞,惊为天人,自然是记得的,只是不知姑娘找在下何事?
奴家上次偶然瞧见傅公子在内门比试中为朋友打抱不平,重情重义,公子的武功身手更是了得,英姿飒爽,奴家......
桑韵诗一脸羞怯,红晕爬上脸颊,奴家对傅公子心生仰慕,但自觉区区舞女,配不上傅公子,不可做红颜,惟愿做知己,这才鼓足勇气来找傅公子,公子你不会嫌弃奴家吧。
傅沛白大惊失色,浑身一僵,桑,桑姑娘,你,这这,我......我......她尚处在震惊中,便有几个男子瞧见这一幕后围了过来,朝他们吹起口哨,脸上带着轻佻的笑,打趣道:傅师弟,你这桃花运也太灿烂了吧,先是二小姐,再是咱们峰主,现在又来一个倾城绝色的桑姑娘,可真是令人羡慕啊。
是啊是啊,师弟,你同师兄们说说,你到底中意谁,这三位可都是大美人,风姿各异,你更喜欢哪个?
傅沛白听见这些肆无忌惮的调侃之语,还扯进了峰主,不由心生不悦,她脸上的局促之情散去,沉声道:你们别胡说,我和峰主,二小姐,以及眼前这位桑姑娘什么都没有,你们在背后乱嚼舌根,就不怕峰主听去了?
这几名男子随即耸了耸肩,识趣的离开了。
傅沛白见周遭清净下来,正色道:桑姑娘,我与你仅仅几面之缘,且先不说你这仰慕从何而来,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已有心悦之人,此生不变,做知己就不必了,在下祝愿你能找到你真正的倾心之人。
桑韵诗大抵是第一次碰上这等不识情趣之人,男子三妻四妾无比正常,这人却好似打算这一辈子一颗心就系在一个人身上了。
既是这般,那奴家今日便不打扰傅公子了。临罢,她却突然回首,眸眼含情地眨眨眼,说道:不过奴家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你......
傅沛白话音未落,桑韵诗已经走远了。
她只能长叹一声,回了房间。
之后的几日,傅沛白便进入了周而复始的习武练功之中。
桑韵诗隔了几日后又来了,这次倒是没有直接找傅沛白,而是站在校场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傅沛白习武练剑,她一身紫的曼妙罗裙,引得场中弟子频频回首。
傅沛白不胜其扰,私下同齐冀说外人应该不能随意出入朝泉吧,暗示齐冀将人赶走,可齐冀却好似没明白她的意思,认真地想了想说,朝泉峰没有这条峰规,要不他去请示一下峰主?
傅沛白赶紧拦住他,莫名地不想让峰主知道此事,便三言两语糊弄了过去,心里想着,行吧,看就看吧,不搭理她,无视她就好了。
结果也不知怎么的,桑韵诗跟傅沛白的事传到了陆清婉的耳朵里,她也顾不得寿宴后自己还在气头上,立马就跑来了朝泉,缠着傅沛白问,是不是喜欢上这个妖女了,他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傅沛白第一次还能耐心的解释,次数多了免不了心烦,白日练完功后也不敢回房,生怕被陆清婉缠上,索性从小路下到佛崖底下偷偷练习明霄剑法,有时候练得晚了,就在那个狭小的洞窟中睡下,第二日再趁着天未亮赶回朝泉前山。
......
入夜,悬月高挂,雾影婆娑,刑广脚步匆匆,来到了竹林小筑前,他屏退守卫后进了屋去。
屋里的陆晏冉早已睡下了,但听见刑广脚步声的一瞬她就睁开了眼,坐起身后隔着床帘问道:何事?
刑广自觉地垂首,目光落在地上,教主来信,说避免倒戈,将蔚萧灭口。
陆晏冉旋即掀开床帘,赤足下榻,朝刑广走来。
刑广余光瞥见那双雪白光滑的玉足,仓惶地挪开视线。
教主既传信于你,自是不愿我知晓此事,你何需来禀告我?
刑广立刻单膝跪地道:我听命于峰主,自然唯峰主命令是从。
下一刻他头顶便传来幽幽一叹,是吗?那我现下让你去救出蔚萧,将其妥帖送下山,你可愿意?
刑广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眉峰紧锁了起来,峰主,救出蔚萧风险极大,甚至可能将我们布局在天极的暗网悉数拔起。
陆晏冉的声音陡然拔高,这就是你说的唯我命令是从?
刑广,你走吧,日后你不必再听命于我了。
峰主,我......
陆晏冉已经回到榻上,从床帘之后,传出一声冷漠的滚。
刑广沉默了一会儿,哑声道:属下告退。
房间重归寂静,屋内一片漆黑,陆晏冉靠坐在榻上,一缕月光顷洒在她大半的身子上。
她紧蹙着眉,像是在踌躇什么,攥着被褥的指尖已然发白。
良久过后,她下了榻,从衣柜暗板下取出一套通体全黑的衣物,利落换好,又以黑纱覆面,头戴笠帽,从窗口处跃然翻出,钻入了浓重的夜色中。
彼时的青辽峰,雾影重重,山林间静默无声。
嘎吱一声自林间响起,显得突兀又诡异,铁门外的六名守卫对视一眼后,其中一名沉声道:你,去巡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