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够了。
十七姑娘,那你自己清洗下伤口后上药吧,我在外面等你。说完,傅沛白就准备转身离开,十七却突然开口,声音轻软:伤在背上,我擦不到。
傅沛白回头看向女子,对上了女子眸光潋滟的眼眸。
两人一时无话,洞室里的烛光摇曳,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第61章似相识
傅沛白十分窘迫,小心翼翼地问:是要我给你上药吗?
十七没说话,眼神却好似在说不然呢?
傅沛白退了两步,面露抗拒,不好吧,男女授受不亲。她说得有些心虚,因为她知道两人同为女子,这般也没什么。
十七靠坐在石榻上,侧头看着她,眼神轻飘飘的,声音有些慵懒,我一个女子都没觉得有什么?你一个男子忸怩什么?还是说,你就忍心见死不救?
傅沛白看着昏黄烛光下女子的脸,一时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峰主,如若是峰主这般温声细语的模样,无论让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的。
十七看着傅沛白望着自己的神情,像是在透过她回忆另一个人,登时眉眼便冷淡了下来,低声道:不用你了,出去吧。
傅沛白心里松了口气,那你自己可以吗?
嗯。
傅沛白转身走出洞室,站在洞口,身形笔直,里面逐渐传出宽衣解带的衣物摩挲声,她听见这声音有些心浮气躁。
女子艳丽的脸,浅棕色的眸子,挂着水珠的白皙脖颈,还有那颗蕴含风情的泪痣,一一从她脑子里闪过,她有些暗恼,却又说不上为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后默念起了静心抚神的经文来。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起伏的心绪总算缓缓平息下来,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可下一秒洞内便传出一声女子的轻哼,像是因为疼痛所发出的,可这声音落进傅沛白的耳朵,却好似某种暧昧之音,音调婉转又余韵悠长。
她方才平稳下来的心顷刻又浮躁起来,如同不远处的江水拍打着礁石,上次这般,还是她意外瞧见了峰主沐浴时光裸的脊背。
她狠狠掐了胳膊一把,逼迫自己分散心神,好不容易,才将内心那股躁动压了下去,僵硬地问道:十七姑娘,你上好药了吗?
洞里面久久没传出声音,莫不是晕倒了?她这么想着,转身探头进去,甫一抬眼,便看到女子的上衣层层叠叠堆在腰间,露出半边光滑的玉背,此刻对方正姿势别扭的扭着头,一只手挑着药膏往背上抹。
两人皆都一愣,傅沛白心乱如麻,她匆匆瞥了一眼那纤瘦莹润的背上刺目的伤口,抬腿走过去,沉声道:我来吧。
说罢她垂首,不去看那莹白的一片,将滑腻的药膏仔细地在伤口处抹匀敷开。
指尖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心神不定,一时竟分不清到底是药膏凉还是是女子肌肤的温度。
擦完药后她连忙收了手,好了。
十七神色自若,伸手将堆在腰间的衣物往上提。
傅沛白余光瞥见那因为姿势凸出来的仿若要振翅欲飞的蝴蝶骨,呼吸又是一滞,视线胡乱掠过女子湿润的乌发,纤长优美的后脖颈,她猝然背过身去,语调有些不稳,我去升个火堆,说罢就急急跑出了洞外。
出了洞室后,她狂奔到江边,猛地掬起一捧江水泼向自己,如此反复,胸腔内那颗不甚安分的心才平缓下来。
她捏紧拳头懊恼地砸向水面,激起一片水浪,疯了,疯了,傅沛白!清醒点,那不是峰主,那不是!
她一边低吼着一边又砸了好几次,心里恍惚生出一种微妙的背叛感来,止不住的懊恼和唾弃自己。
彻底冷静下来后她才去一旁的林子捡了一些柴火,返回佛崖底下,升起一堆小小的篝火,随后又进入洞室,瞥了十七一眼,见对方已经穿好衣服了。
她从石柜上取下一套自己换洗的衣服,递了过去,你把湿衣服换下来,暂时先穿我这个,干净的。
十七没接,盯着傅沛白同样湿沉沉的衣服问:你呢?
我没事,我在火边烤一会就干了。
十七这才接过衣物,傅沛白自觉钻出洞室,站在外边等候,等里面传出一声好了,她才又回到洞室,拿了女子换下的湿衣便脚步匆匆出去,到了火堆旁。
火堆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火星声,她双手举着衣物烘烤,明黄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一副出神的模样,直到耳边传来脚步声,她才偏头看去,看见十七正往这边走来。
对方穿着不合身的男子衣物,虚虚地罩在身上,长长的乌发自然垂落,赤足微跛,整个人看上去多了一份纤弱的美感,傅沛白怔怔看着,直到十七走到她身边来,她才蓦地回神,赶紧腾出一个位置,让对方坐下。
她看向女子的赤足,那纤瘦白皙的脚踝此刻有些红肿。
她微皱起眉,将怀里的玉凝膏摸出来递过去,你的脚。
十七眼底闪过狡黠的笑意,不心疼了?
傅沛白撇撇嘴,总归是要用的。
十七轻笑出声,接过药后给脚踝上起药来。
夜阑人静,两人静坐无言,火堆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火舌摇曳,照亮了崖壁上半阖着眼慈悲肃穆的巨大佛脸。
傅沛白端正坐着,极力压制着想要去看身旁女子的冲动,可鼻尖那若有若无飘来的浅淡香气还是让她破了功,她笔直的脊背软了下来,偏头问道:十七,你到底是什么人?
十七的目光落在火焰上,淡淡道:是谁重要吗?
傅沛白哑然,既然对方不愿讲,她便不问了吧。
两人就这么静默的坐着,不多时,衣物也烘干了,傅沛白将衣服折叠整齐后递了过去。
谢谢。
女子的声音很轻,这语调让傅沛白又是一怔,峰主也同她说过谢谢,几乎与这女子的音调,语气一模一样。
怎么了?十七问道。
傅沛白对视上十七那双眸光潋滟的眼睛,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嘴里低喃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好熟悉,可是我明明不认识你。
十七转回头,目光眺望进远方的沉沉夜色中去,你不是说我和你认识的一位女子生得很像吗?可是因此将我比作了她?
说罢,她又偏头过来,曲起一只腿,手肘放在膝盖上,撑着下颌盯着傅沛白。
傅沛白皱着的眉头松开,神情低落了半分,不,你们不一样,不一样的。
何处不一样?
傅沛白不太想聊这个话题,用一根树枝去鼓捣着火堆,敷衍道:不是一个人,自然哪里都不一样了。
听你言语间,似乎对这个女子感情不太一般,她是你什么人?
傅沛白愁上心头,眉峰又紧蹙起来,手里的动作也越发烦躁,少顷后,她像是自暴自弃般丢了树枝,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向空中的皎洁明月,轻声道:她是我遥不可及的人。
十七听到这句话,眸光闪烁了一瞬,而后恢复了平静的神情,她也同傅沛白一样仰头看着夜空上星月交辉的景色。
两人就这么安静坐了片刻,傅沛白看时辰不早了,准备起身,身旁的女子却突然抓起一把碎石砸向火堆,火堆顷刻间熄灭,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女子又攥住了她的手,带着她朝着洞室那边拔腿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