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番话时整个人站在逆光下,额头挂着细小的汗珠,神情庄重严肃,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烁着耀眼的光彩。
阿芙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白,我果然没看错你。
傅沛白被夸后严肃的面容柔和了下来,明朗的笑起来。
走吧,你回前山是吧,正好,我要往那个方向去。阿芙说道。
两人闲聊着,身影逐渐消失在了竹林小路间。
而隐匿在不远处一棵树后的刑广这才缓缓走出来,他看着傅沛白离开的那条曲径通幽的小路,眼神晦暗不明,少顷后,才抬腿走进院子,遣退侍卫后进了屋。
进屋后,他和陆晏冉对视了一眼,又各自挪开视线。
峰主,蔚萧安全下山了吗?
你是要取他性命之人,现下倒是关心起他的安危来了,可笑。
刑广浓眉紧皱,换了话题,峰主,你可是受伤了?
陆晏冉面上不耐,与你无关,我已经说了,日后你不必再听命与我,你我各行其事。
刑广眸光黯淡下来,我也说过,我唯峰主命令是从。
陆晏冉没吭声,径直躺下,背过身去,俨然一副无声的送客之举。
刑广握了握拳,艰难地开口,唤了一句小姐。
可就是这么一声,床上的陆晏冉却突然发怒,将枕头狠狠砸向刑广。
她横眉冷竖道:谁是你的小姐!闭嘴!
刑广垂首,喉头滚动,待陆晏冉神情冷静之后,他才道:陆文成现在派了人大肆搜查缙云山可疑之人,近来,我们要小心行事了。
陆晏冉没理会他。
他又道:昨夜之事,我不会禀告教主。
房间响起一声嗤笑,陆晏冉盯着他,眉眼冷厉,那意思是我还要多谢你咯?十六教使大人?
十七......
陆晏冉冷漠道:我说了,在天极宗,叫我峰主。
刑广阖上眼,沉声:峰主,我要如何做,你才能相信我对你的忠诚。
陆晏冉攥住被褥,死死地盯着刑广,我要你永远不准伤害傅沛白,即便是教主的命令。
房间里短暂的沉寂后,刑广睁开眼,对上那双深邃的浅棕色眸子。
他眼前分明是陆晏冉的脸,可他其实是在透过这张人|皮面具注视着十七。
抑或是在成为十七之前那个明眸善目的少女。
一阵沉默后,房间里响起黯哑的一声好。
第64章亲指导
陆晏冉脸色缓和了下来,没再拒绝和刑广交流,两人在房间里讨论着关于日后的计划,部署问题,说到一半,刑广神色一凝,耳朵微动,随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后起身站好,立于一旁。
少顷后,房门被打开,陆文成带着武忠进入屋内,他看向床榻一侧面容冷峻的刑广,想了想问道:你就是前些年晏冉招进峰里的那名贴身侍卫是吧?
刑广躬身行礼,是,属下刑广,见过宗主。
陆文成嗯了一声后来到榻边,目光祥和,方才去前山视巡,听弟子说你身体有恙,怎么病了都不跟爹说,可叫过大夫来看了?
劳父亲挂心,晏冉无事,只是这两日天干日燥,略微有些中暑,已经服了两日的药了,身体好多了。
陆文成心疼地拍了拍陆晏冉的手背,怎的不让人去冰窖抬些冰块回屋消暑?等会爹就去安排,身体可还有其它不适?
有劳父亲了,女儿无碍。
那就好,那爹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好生歇着。
父亲慢走。
房门关上后,陆晏冉嫌恶地擦着方才被陆文成碰到的手背,把白皙的一片肌肤擦得通红,刑广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
出了屋外的陆文成慈爱的神情瞬间敛了下来,脸色有些阴沉,他同身侧的武忠说道:你说昨夜那神秘人身形瞧着像晏冉,方才我探其内息,晏冉确实抱病在身,气血虚弱,怎会是昨夜那个轻功在你之上的黑衣人?
武忠犹豫了一下,道:宗主,你可想过峰主那番话是骗你的?如若她并非两日前抱病,而是因为昨晚坠入南曲江后侥幸逃生,所以身体才这般虚弱的呢?
陆文成停下脚步,半眯着眼盯着武忠,眼神透露着威压,像是要发怒,又像是在思忖。
武忠被这眼神压迫得不敢抬头,手心冒汗,属下失言了,请宗主责罚。
沉默片刻后,陆文成却突然笑了,笑得胡须微颤,你啊你啊,倒是把我这多疑的性子通通学了去。
武忠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文成继续向前走去,边走边道:晏冉是我的女儿,她没有理由背叛我,现下着重清查宗里的人,一时疏忽,竟然混进来这么多鼠辈。
还有,继续搜南曲江,那人若真坠入江里,在这汛期中,这等高度坠落,即便是我,也无把握能逃生,此人存活的机率小之又小,你们就算是把江给我翻过来,我也要见到尸体。
是。
江东和汉阳那边,可以开始部署了,最迟年底前,我要见到登陵碎片。
属下遵命。
说完正事,陆文成脸上恢复了温和儒雅的模样,他向着吊桥走去,临到桥端,突然驻足,像是想起了什么,改道往朝泉峰后山去了。
去后山给清婉带一盒阳嫂做的桂花栗子糕吧,她打小就爱吃,这孩子,与我置气了这么多天,还没消气呢,还得我这个当爹的去哄啊。
宗主一心记挂二小姐,小姐必定会体恤宗主这份心意的的。
陆文成笑而不语,没一会便到了朝泉峰后院。
彼时后院正是忙碌的时候,一众人见宗主大驾光临,都连忙放下了手上的活,齐齐作礼,小的参见宗主。
陆文成神情温和,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摆手道:不必行礼,都忙自己的去吧,说罢,他负手走进后厨,厨房里白烟滚滚,很是呛人。
他皱起眉来,捂住口鼻,武忠赶紧上前,在浓烟中大喊:怎么回事?!
没一会,浓烟中走出一个瘦高的青年,脸上沾着锅灰,也被烟呛得直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