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再解围
今夜的缙云山并不平静,夜色之下,有两道疾速穿行的黑影闪过。
傅沛白耳边尽是呼啸而过的狂风,她不敢回看身后紧追不舍的武忠,只能拼尽全力往前奔去,同时思索着该如何脱身。
从青辽峰的索桥飞速掠过后,她直奔苍穹,但身后的武忠愈来愈近。
不过片刻后,武忠便已近身上前,一只大手旋即抠住她的肩胛,五指犹如利爪一般,几乎要抠入血肉。
傅沛白闷哼一声,借着武忠的势头扭身一转,摆脱他的手。武忠迅速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蓄力一刺,饶是傅沛白及时躲过,手臂也被划拉了一道,裂帛声响,殷红的鲜血自手臂渗出。
傅沛白忍着疼痛一掌击向武忠胸膛,而后趁着对方受击后退的空隙,霎时潜入夜色中。
待身后无动静声后,傅沛白扯下面巾重重的喘起气来,整个人血气沸腾,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她看了看右臂的伤,纵长整个小臂,但好在伤口不深。
她不敢放松警惕,短暂歇息后,重新戴好面巾,潜回了朝泉峰。
然而刚到达前山,她便看见星星点点的灯火,一大队侍卫正挨个检查朝泉峰弟子的房间。
她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走向后山,可赶到后山时,也是相同的情形,后山的一众男女老少从睡梦中被叫醒,此时站在大坝中,由着侍卫进屋搜查。
傅沛白后退数步,整个人掩藏在竹林间,眼下无处藏身,若到天明,陆文成便会发现昨夜她不在,那个时候,她便是有百般借口也难以自证清白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然而下一刻,鼻尖便荡起一股熟悉的冷香,手腕也被人执住了。
走。
她惊愕地看向来人,是峰主。
陆晏冉神色严肃,拉着她迅速来到了竹林小筑的木屋。
屋内并未点灯,只有一些浅浅的月光倾洒进来,傅沛白看不清陆晏冉的面容,心里忐忑不已。
该如何解释她这身装扮出现在此,又该如何解释外边的情形,可没容她有太多思考时间,外面的火光已经逼近了屋前,武忠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峰主,属下武忠,奉宗主之令彻查缙云山,劳烦您穿好衣物,开一下门。
我已经睡下了。
屋外沉默了片刻,武忠又道:属下奉命办事,还望峰主行个方便。
傅沛白心提了起来,浑身紧绷着,下一刻便又被陆晏冉拉住,直接被扯向床榻的方向,她未来得及反应,双肩被对方轻轻一推,后腿磕上床沿,整个人便向后倒去,坠到柔软的榻上,周身被幽幽冷香所萦绕,她又惊又愣,不知所措。
陆晏冉上了榻来,将发髻摘去,落下一头青丝,随即钻入被褥中,将发愣的傅沛白扯到自己身旁,将对方脸上头上的黑布一举扯下塞进被褥中,接着凑到她的耳畔,呵气如兰。
抱我。
嗡的一声,傅沛白感觉整个脑子嗡鸣起来,她听不见屋外武忠的催促声,也全然忘了现下是如何紧急的境况,满脑子都是女子那声轻声软语的抱我。
陆晏冉见傅沛白一直没有动作,微蹙了眉,兀自拉过她的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又拉过她另一只手,放在自己颈下,而后将头落在傅沛白的肩胛处,营造出了一副两人相拥而眠的亲密景象。
屋外的武忠久久得不到陆晏冉的回复,已经愈发不耐烦了,他低声一句属下打扰了便推门而进,几名侍卫也持着火把跟进屋,将黑暗的屋子照得亮如白昼。
武忠盯着床榻上隐隐约约的两个身形,眸色深沉地走了过去,想将榻上之人的面容瞧清楚,刚走至塌前,陆晏冉便坐起身来,露出只着浅薄中衣的上半身,眼神冷冽地喝道:放肆!
武忠连忙垂首,在低头之际,也不忘了看向陆晏冉的身后,正好与傅沛白对上一眼。
他一惊,连忙跪地,转头怒斥身后看呆了的数名侍卫,还不快滚出去!
侍卫们忙不迭推搡着出了屋,陆晏冉从榻上下来,赤足一步步来到武忠身前,声音平淡却渗透着威压,如何,武统领现下寻着你要抓的人了吗?
武忠赧然,他只是奉命办事,万万没想到会撞破峰主的闺中之事,这可着实令人尴尬。
是属下冒失,冲撞了峰主,请峰主责罚。
陆晏冉冷笑一声,武统领也是奉命办事,事出有因,可以谅解,再说了,你是父亲手下的人,我怎敢轻易罚你,既已无事,便请武统领出去吧。
武忠松了口气,弯腰正要退出房间,又被陆晏冉叫住。
武统领。
峰主请讲。
今日你所见之事,你知道该如何做吗?
武忠喉头滑动了一下,恭敬地回道:属下奉命搜寻各峰,行至朝泉,未发现任何异样。
嗯,下去吧。
武忠抹掉脸上的冷汗,其实即便是陆晏冉不说,他也是万万不敢将此事说出去的,虽然宗内人人皆知傅沛白和峰主暗生情愫,但毕竟男未婚女未嫁,做出这等出格之举,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的,于峰主的名声有损,于天极的名声亦不利。
武忠领着侍卫离开了竹林小筑,傅沛白听见脚步声尽数消失后,才松了口气,从榻上下来。
黑暗中,她瞧不清陆晏冉的神色,只能盯着黑暗中隐隐约约的女子身形轮廓,脑子闪过诸多疑惑。
峰主为何要帮她,一如上次在山洞中在她危机时刻出手解围。
峰主知道一些什么吗......
她尚在思索这些疑惑,陆晏冉已经点亮了桌上的烛台,来到她身前,将她受伤的手臂拉过去,不甚温柔的开始处理起伤口来。
傅沛白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切,直到伤口因着酒精传来强烈的刺痛,她才下意识的缩了缩手,陆晏冉抬头睨了她一眼,将她的手腕握得更紧了些。
峰主......你......
陆晏冉没有抬头,用绢布细细缠绕着傅沛白的小臂,缠好之后才淡淡地说了一句,好了。
傅沛白收回手,沉声发问:峰主,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陆晏冉收拾着处理伤口剩下的物什,问什么?
问我为何这幅装扮?武统领又为何搜捕我?
陆晏冉收拾完了东西,这才抬眼看向傅沛白,平静地问:那你会说吗?
傅沛白哑然,少顷后回道:我......不能说。
陆晏冉没再说话,好似有些疲惫地坐到了椅子上,微微仰头盯着傅沛白,那表情就好似在说,我知你不会说,所以多问无益。
傅沛白盯着女子烛光下清丽柔和的面庞,心中酸涩,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陆晏冉神色疲倦,细长的手指按上太阳穴,缓缓揉动,为自己疏解头疼,还不走吗?
走,就走了......傅沛白仓惶转身,手放在门框上,在推门之际,她不自觉抓紧了门框,问出了心底最害怕的那件事,峰主,如若未来某日,我背叛了天极宗,你会同我刀剑相向吗?
身后是良久的沉默,她闭上了眼,正要推门而出,一句声音不大,语气却极为坚定的不会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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