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那日那名男子抓着她臂膀喃喃道好像,好像时的怔忪模样。
所有的一切串联在一起,无不都在揭示一个真相。
傅沛白手中的酒杯骤然破碎,温热的酒淌在桌上,从她的指缝流走。
她赤着双眸,死死地盯着桑韵诗。
天策大将军......
叫什么?
每一句,她都问得格外艰难。
桑韵诗坐直身子,脸上再无半点轻佻笑意,她缓缓说道:天策大将军姓傅,单字一个明,字景瑞。
屋子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傅沛白脱力靠在椅背上,她感觉脸上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淌下,抬手一摸,指尖一片湿润,却是分不清这到底是酒水还是泪水。
她从未想过,她的父亲是这般的英雄人物,浴血沙场,为国征战,几十年的人生岁月献给国家,最后却难逃帝王猜忌,不得已远离自己为之奉献一生的军营,战场。
甚至......甚至最后惨死于江湖这些毫不相干的阴谋诡计。
她的父亲,即便是死,也应该是献身于战场,马革裹尸,受后世百姓的追思和爱戴,而不是这般潦草死去,籍籍无名。
这一切,一切都是陆文成造成的!
傅沛白攥紧了拳,紧咬着牙关,胸间的恨意杀意在翻滚,体内的强大内息也开始无意识升腾,充盈她的每一处筋络。
桑韵诗瞧出了她的异样,眼前的青年人和当初在西南杀掉鬼判官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这双血红的眼代表着危险的信号。
她连忙起身,按住傅沛白肩膀,你怎么了?!
傅沛白身形未动,四周却突然爆出强大气流,砰的一声将桑韵诗弹飞撞到了门框上。
桑韵诗单膝跪在地上,急急出声,傅沛白!冷静点!
傅沛白根本冷静不下来,眼前的事物变成了一片模糊的猩红之景,大脑混沌,体内却异常兴奋,她将手按在腰间,握住了明霄剑把,旋即起身,就要出门去。
杀了陆文成,报仇,报仇!
她脑子里只余下这么一个念头。
桑韵诗一个箭步挡在她身前,对方清亮黢黑的眸子已全然变做了浑浊血红之色。
这已经不像是人的眼睛了,像是野兽,嗜血的野兽。
桑韵诗不由吞咽了一下,但并未退开,她提高声音道:傅沛白,冷静,冷静下来。
可她不是十七,傅沛白不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轻易恢复神智。
傅沛白只感觉面前出现一团模糊的东西挡住了自己的去路,耳边更是听不清那含糊之语。
她甚至分不清眼前的是人还是什么东西,她只知道,阻挡自己杀陆文成的,都该死,都该死。
明霄剑从腰间飞出,落入她掌心,源源不断的内力输送到剑身,铮的一声,明霄剑恢复成了无坚不摧的刚直之身。
桑韵诗大惊,在傅沛白举剑时,立马矮身来到她身后,蓄力一点,傅沛白身形一顿,随即轰然倒地。
桑韵诗大松一口气,还好这小子将将发疯的时候不够灵敏,否则今日她怕是要死在明霄剑下了。
她拽起傅沛白,把人往榻上拖,放好后,又坐在榻边扒拉傅沛白的眼皮,看见她的瞳孔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眸色。
想到方才那双猩红的眸子她不禁还有点心有余悸,思索着莫不是这小子修习了什么邪门功法,走火入魔了?
这般想着,她伸出手去探上了傅沛白的手腕。
片刻后,她猛然缩回手,脸上化作震惊无比的神情。
......
傅沛白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眼前一阵模糊,她用力眨了眨眼,眼前才复清明,榻边坐着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苗条纤细,她未见其貌,却主观的将此人当作了自己最想见到的人。
她挣扎着坐起身,鼻尖有芬香飘来,却不是那股熟悉的香味,她心中高高提起的心便重重落了回去。
桑韵诗见傅沛白醒了,眼神复杂的盯着她。
你现在完全清醒了吗?
傅沛白一怔,昏迷之前的画面在脑海里一一回闪。
她又失控了......
搭在榻边的手青筋冒出,她哑着声音道:抱歉......伤着你了吗?
桑韵诗摇摇头,神情似有难言般,踌躇了好一会才轻声问:你......的真实身份,十七知晓吗?
傅沛白一怔,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桑韵诗话中的真实身份指的什么,好一会她才明白过来。
桑韵诗知道她的女子身份了......
她知道。傅沛白垂眸回道,不可避免的回忆起几个月前那个昏暗的山洞,以及那个温暖的拥抱。
桑韵诗蹙了一瞬的眉,既而松开,嘴角突然挑起笑,真是......有意思。
傅沛白没有说话,想下榻,被桑韵诗推了回去。
歇着吧你,我方才探了你的脉象,简直可以用混乱不堪来形容,你知道你自己身体的情况吗?
傅沛白又是点点头,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出声,别告诉十七。
桑韵诗轻笑,你想瞒着她,然后自己等死?
总之......别告诉她。
桑韵诗没应声,也说不上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她话锋一转,道:知道我为何将你父亲的身份告诉你吗?
见傅沛白不回答,她接着道:眼下三块登陵碎片悉数现世,只差最后一块了,而这最后一块当初就是落在了你父亲之手,而今留在了西北军中,你可以凭借天策大将军后人的身份进入军营,拿到登陵。
傅沛白依旧不说话。
桑韵诗靠在一侧的衣柜,用着近似蛊惑的声音道:不如你和我们合作好了,拿到最后一块登陵碎片交给落影教,我们联手复仇陆文成。
这样的话,你和十七之间就再无任何阻隔了啊,你们可以在一起,报仇后归隐山林逍遥自在,岂不乐哉?放心,至于你挂心的那个劳什子峰主,一切尘埃落定后,烦忧自解。
如何?考虑一下吗?
傅沛白声音平淡,目光却冷厉了下来,虽然我和落影教有共同的仇人,但并不代表我就要与她们联手,我更加无法认同她们的复仇方式,从施青寒遴选教使的方式便得以窥见,她并非良善之辈,她争夺登陵仅仅是为了夺陆文成所好?不见得吧?将陆文成拉下马后,她拥有这样一份撼动天下的力量,她能禁受住诱惑吗?
自古最难窥其深的便是人心了,我不相信她,也不相信落影教。
桑韵诗怔了一下,开口问:那你相信十七吗?
傅沛白抿了抿唇,没有回应。
你......
道不同不相与谋,不必多言了,今日多谢你告知我父亲之事,但你我始终不是一个阵营的,下次见面,若有所争,我不会心慈手软,希望你也是。
傅沛白侧过头去,态度不容动摇。
桑韵诗也了解她顽固,执拗的性子,却没料其如此坚定,原本她还准备了一大通说词对其进行循循善诱,这会只能吞回肚子里。
前来拉拢傅沛白其实也并非只是为了登陵碎片,也有几分调和傅沛白和十七关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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