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沛白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神情,我没事。
马车缓缓驶入一家客栈,车帘外传来十二的声音,公子,夫人,我们到客栈了,下来吧。
傅沛白嗯了一声,替十七带好帏帽,牵着她下了马车,进入客栈大堂的时候,堂内人声喧哗,她扫了一眼,堂中不乏锦衣绸缎的京城公子爷,也不乏持刀佩剑的江湖人。
一片吵杂声中,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的对话。
听说前几日去前朝皇陵的那批人,都被关进大牢了,还说有不服气的,直接被砍了一只手呢。
谁叫他们公然跟官府作对呢,这可是皇城根,天子脚下,仗着自己会点武功还当真无法无天了。
你说朝廷为什么会派人驻守着前朝皇陵不让人进去呢?莫不是那登陵秘宝当真藏在那?
这我哪知道,怎么,你莫不是也打起了登陵楼的主意?
哈......哈哈,这我不可敢,朝廷派人守着入口呢,咱也进不去不是。
你就看着吧,接下来京城可就热闹了,近来多了许多生面孔,全是江湖人士,他们指定得闹出什么事来。
第164章桑韵诗(副CP章,不感兴趣可略过)
京都城东一处安静的府邸中,一名长相俊美阴柔的男人正捏着一张近来传遍天下的登陵图拓片,清瘦的手背爆出青筋,薄薄的拓片随之被捏皱。
哐当一声,桌上的物什被男人悉数挥到地上,发出一阵响声。
男人尚不解气,又随手拿起一侧的如意花瓶,砰的一声砸在地上,飞溅而起的瓷片碎片划过他的手背,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男人剧烈地喘着气,眼种戾气翻腾,好啊,好啊,竟敢骗我,竟敢背叛本王,好得很!
应岳!随着男人的声音落地,屋内一角突然出现一道人影,是名男子。
拜见王爷。
男人阴沉俊美的脸上难掩怒气,此人正是燕王,他抬手将袖中桑韵诗交给他的两块登陵碎片撕得稀烂,厉声道:叫上二十名暗卫,跟我去京兆尹府,桑家满门,一个不留!
是!
而彼时的京兆尹府邸,那桑太守,尚不知大祸临头,这个点,是他惯常听曲的时间。
他左手揽着一个小妾,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时令水果送入口中,台上演到烈时,他便高声叫好。
桑韵诗入府的时候便瞧见这熟悉的一幕,她嫌恶地移开目光,却又不得不逼迫自己走过去,跟自己的父亲说话,我有要事和你说。
桑太守瞥她一眼,面露不耐,你怎的回来了?什么事,直接说。
桑韵诗冷冷道:事关你身家性命的事,听还是不听?
桑太守踌躇了片刻,挥手遣退戏班子,又将小妾打发走,不悦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们今晚就离开京城,南下去涪城的浩丰客栈,那里有接应你们的人,我已经替你们安排好了新的身份,你们日后就在涪城生活,不要再踏入京都,若是被燕王找到你,你们性命难保。
桑太守一听,登时瞪圆了眼睛,什么?!他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王爷怎么会突然要杀我们,你不是在他手下做事吗?你是不是惹他生气了,你这死丫头,当初送你过去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让你一心一意服侍燕王,只有这样,咱们一家才能安全无虞,现在王爷怎么会突然动了杀心,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桑韵诗按捺着怒气,沉声道:你别管那么多,按我说的做就是了,若你还贪恋这个官位,我也保不住你。
哎呀呀,你这个死丫头,我可是你爹,你怎么能不管我,桑家满府上下,可都指望着你,你弟弟才五岁,咱们这把老骨头隐姓埋名苟活着也就算了,你让你弟弟日后怎么办,他可还有大好前途啊。
桑韵诗冷笑,你当初买官卖官,偷税贪污被燕王捉住把柄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若不是你,我何至于成为他的走狗。
爹,我最后叫你一次声爹,你对我,对我死去的娘,从未尽过为人父,为人夫的责任,我现下这般,是出于我们仅存的一点血脉关系,你去到涪城后,我与你,与整个桑家便就此决裂,再无瓜葛。
桑太守气得嘴唇发颤,正要喝斥,门外施施然走进来一位穿着华丽的贵妇,在一众佣人的环绕下来到他身侧,妇人瞅了一眼桑韵诗,哟呵一声,韵诗回来啦?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叫人收拾出你的厢房来才是,你这么多年不着家,房间里落不少灰了。
这妇人是桑太守的续弦,出身世家,自视甚高,小时候没少苛待桑韵诗,但在旁人眼中,却是演得一副亲切慈爱的面庞。
桑韵诗懒得搭理她,催促道:你到底走还是不走?
桑太守面露难色,他是知道燕王手段的,被燕王捉住把柄的大臣不在少数,若有不愿意归附的,有的直接是被满门暗杀,有的则是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诛杀九族。
走.....走!一番挣扎后,桑太守还是觉得保命要紧,咬牙应了下来。
桑夫人却是懵住了,走?走哪儿啊?老爷,你在说什么啊?
桑夫人至始至终不知道这些事,桑太守也没空跟她解释,拉着她往后院走去,先别问这么多了,快快收拾细软,带上银票,金银珠宝,太重的就不要了,还有快去将瑞儿叫醒,快!
就在他们在商议如何逃跑时,砰的一声,桑府大门被一股蛮力直接撞碎,碎裂的木板横飞,桑韵诗敏捷地踢开一块碎木板,直视着踱步而入的燕王。
燕王负手站定,瞧了眼慌慌张张的桑太守和桑夫人,最后将目光落到庭院正中的桑韵诗身上,这是准备收拾东西逃跑?
桑韵诗盯着燕王背后一众持刀的暗卫,扭头对桑太守道:快走!
你......
老爷,咱们快跑吧。桑夫人拉住了还想说什么的桑太守,焦急道。
桑太守咬咬牙,最后看了一眼背对她而立的桑韵诗,一跺脚,带着桑夫人和几名家丁连忙跑向后院。
燕王抬手,淡淡道:一个都不要放走,斩尽杀绝。
几十名暗卫唰地拔出刀剑,冲向堂中的桑韵诗,桑韵诗闪身躲过几道攻击后,抽出银色长剑进行格挡。
燕王寻了一处石墩坐下,单手撑着下颌,漫不经心地看着院中的刀光剑影。
只不过一炷香的时辰,桑韵诗身上便落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她气息不稳的站立着,手臂上潺潺流下一股鲜血,顺着手背流至剑身。
放开,放了我!
救命啊,救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爹,爹,娘娘,瑞儿害怕。
一大堆人被几名黑衣人用剑挟持着从后院踉踉跄跄走了出来。为首的正是逃跑未遂的桑太守,他一脸土色,被黑衣人推搡一把后摔倒在地。
燕王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盯着桑韵诗问道:还不投降吗?你若再负隅顽抗,我便当着你的面杀掉一个桑家人,你说,是从你父亲开始,还是从你这继母开始。
桑夫人一听,脚下一软,就要晕倒过去,哆哆嗦嗦地求饶道:不要,不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