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睡醒,已经是下午未时末。
京墨站在屋檐下,一边往嘴里灌水,一边看着暑气燎人的天。
忽然,有人在门外喊:请问这可是京墨家?
京墨听到这熟悉声音,隔着门墙应道:正是。
他把水壶放回厨房,前去开门。
打开门,见到家具行学徒的脸和一车车的家具。
学徒顶着一脑门的热汗,冲京墨扬笑脸:爷,让您久等了。
不碍事,搬进来吧。
好嘞。
跟着学徒来的还有两个年轻人。
听到京墨说可以卸货了,便将草绳解开,合力将桌椅搬到院子里。
京墨不喜欢外人进入他的私人空间,所以没让他们将圆桌直接放到卧室。
等三人搬完,京墨给他们倒了水,又请他们吃糕点。
这三人倒也客气,意思意思吃了两块,就跟京墨辞别了。
京墨送别他们,而后将六仙桌和圆桌分别放在客厅和卧室。
至于客厅原先那张桌腿不齐的方桌,被京墨放到了另外一间房里。
而长桌,则是放到了卧室,挨着床放,充作床头柜使用。
稍后京墨打来清水,擦了擦桌子的灰尘,将其放置,这才准备去挑土。
但是要挑土,就需要担子,京墨去杂物间看了眼,担子是有,但已经破烂,用来放放东西可以,要想挑土就难了。
没办法,京墨只好去跟南星借。
南星一见又是他,语气很微妙:怎么了?
估计是没明白,怎么一天之内,这人会登门两次。
京墨有些不好意思:我来跟你借担子,我想去挑土。
南星默默看了他好一会,才让开门:进来吧。
京墨进了门,注意到院子里还有一个老人。
由于侧对着京墨,所以京墨看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坐在竹椅上,背微微佝偻着,满头发丝都是白的。
南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便介绍道:阿公,这就是租我们房子的京墨。
阿公这才转过头,他的脸已经露出老态,京墨不太能瞧得出他的年纪,但是面相和蔼,只是脸色不好,不见一丝血色,暗沉无光。
京墨只看了这一眼,便知道这人是有沉疴在身,若是不及时调理,怕是不出几年。
脸上的老态显然也与此有关。
京墨抱拳弯腰:见过阿公。
瞎叫什么呢?喊五叔公。南星额角抽搐。
京墨一头雾水,但还是改了口:见过五叔公。
五叔公声音淡淡:嗯,坐会吧,我给你倒杯茶。
京墨见他要起身,连忙制止他:不用麻烦了。
五叔公招招手,示意他到树底下这边坐着。
枣树下摆了一张小圆桌,四个小树墩,想来是乘凉用的。
京墨只好过去坐下。
五叔公给他倒了杯水,问他:可还住的习惯?
京墨有问必答:习惯的。
五叔公又问:听星星说你要长住,是不打算离开南河村了?
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
哦,你可还记得自己的家乡?
京墨摇摇头:我父母走得早,后面跟着师父走南闯北,早已忘了。
五叔公点点头:你若是不嫌弃,以后就把南河村当家。
这像长辈一样的殷勤嘱托是京墨没体验过的,或者说自从京父走之后,他就没再被长辈关心过。
队友都是五大三粗,会谈论基地里哪位大人物的禁.脔,那个少年漂亮,这个姑娘身材好,却不会跟你话家常,他们做的更多的,是沉默地将后背交给对方。
这种关心来自于一个第一次见面的老人身上,这让京墨大感新鲜:好。
两人闲聊间,南星也把担子找了出来,还带了锄头,他放在院子的空位处,对京墨道:不用带路吧?
京墨站起身:不用,你忙你的吧,一会用完了我再还你。他又对五叔公说道:五叔公,我先去忙了。
五叔公点点头:嗯。
京墨挑了担子拿起锄头走了。
南星跟在后面去关门。
关上门,就听见五叔公问道:你觉得他怎样?
南星可太懂他阿公了,面不改色地坐回椅子上,拿起编了一半的竹织继续忙活:不熟,无处觉得。
五叔公道:这不早晚都会熟。他看着自家的哥儿:人倒是挺规矩的,就是不知道品行如何。
南星嗤笑道:当真不是以貌取人?
被戳中心思的五叔公恼羞成怒道:阿公活到这把年纪,还能看不透个小年轻吗?你看他相貌出众,仪态端正,就必然不是个偷鸡摸狗的人。
南星懒得跟他掰扯:是是是,您慧眼。
五叔公气的想戳他脑袋瓜子:我看你就是想祸害阿公一辈子。
那不得不说您真是太清楚了,我就这么想的。南星才不怕他阿公,他阿公疼他,再凶也是个纸老虎。
五叔公当然也是心疼自家哥儿,不然也不会都二十了还不让南星成亲。
虽然这里一半原因是因为他,但他家星星长得好,又孝顺,还会挣钱,比多少汉子都争气。
要真是把星星随便嫁了,他才要吐血。
........
京墨去山脚下的荒地里锄了一担土,挑着回了家。
墙角下那列地并不长,种些小青菜正好。
一担土也足够将地重新盘好,将泥土撒均匀之后,京墨又将排水渠挖通,但为了避免下雨天倒灌,还要去弄些小石子铺路。
于是京墨又去了一趟山脚下,山脚下有不少石头,应该是被大雨从山上冲下来的。
挑挑拣拣半箩筐,京墨觉得差不多了,就挑着担子回家。
将小石子铺在周围后,京墨去打了井水,先用异能将水温养,把地先浇湿,晚点准备撒种子。
然后才去南星家,把担子和锄头还给他。
他做这些事花了半个多时辰,此时已经是下午申时末,由于是夏天,日照时间长,天空还很明亮,但院子已经完全笼罩在房檐阴影下。
我都弄好了,多谢你的工具。京墨站在院子里,对南星道。
南星没说话,只点点头,将担子放回杂物间,出来的时候看见京墨还在院子里站着,蹙眉问:还有事?
京墨摇摇头,反问道:没事,五叔公呢?
在屋里歇息。南星指了指其中一间屋子。
京墨看着格局与他家一样的屋子,第一次对南星的家庭关系起了好奇心:你爹娘呢?家里就你和五叔公?
南星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事,但也没隐瞒:我爹和阿父早些年已经去世,家里就我和阿公。
...阿爹和阿父?指的都应该是父亲这个角色吧,难不成他两是契兄弟,南星是捡来的?也有可能,京墨知道以前在南方,有些同性恋者就以契兄弟相称结伴过日子的,他不知道南星避不避讳,但还是道了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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