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溯觉得时闻泽可能也没听懂,所以说人话:隔壁酒店的至尊搓背套餐只要1999,而且是法尔曼和二十年金牌搓澡师。
服务员神情一凛,立刻去向主管报告这一重大商业机密。
时闻泽笑了一会儿,扭头问:你怎么会知道隔壁酒店的价格?
林溯把手机收起来:临时上网查的,APP一直在推送。
时闻泽继续没话找话:刚刚你说的什么发展潮流现实,编得还挺快。
林溯依旧闭着眼睛休息,他靠在沙发上,全身只有嘴皮子在动:那不是我编的,是恩格斯1886年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里提出的观点,存在必毁灭。
时闻泽:
打扰了,是我不该多嘴。
过了一会,林溯睁开眼睛看他:说话。
时闻泽不解:说什么?
林溯稍微坐起来一些,两人之间隔了一个很大的沙发扶手,于是他又往时闻泽这边靠了靠,这才开口:说两个哲学家的名字听听。
时闻泽:?
林溯继续看着他,唇角微微抿起,表情虽然很正常,但大家都清楚,这是一场事关学渣尊严的终极挑衅。
时闻泽在脑内迅速过了一遍自己在哲学圈的熟人,最后回答:派大星。
忧郁高冷的艺术家这次没有保持住,他躺回自己的位置,用一次性毛毯盖住脸,笑了差不多有两分钟,最后一巴掌拍开时闻泽要来掀毯子的手,站起来说:我去拿点吃的。
时闻泽没有放他一个人跑,自己也跟了过去。自助餐台前人很多,时闻泽端着餐盘站在一个大架子前,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身后一位东北大哥立刻回答:又,巴西烧又!并且强烈建议小老弟来一块。
时闻泽好不容易才婉拒这份热情,绕了一大圈找到林溯,对方正在另一边的自助烧烤台前取肉串:吃不吃?
吃。时闻泽放下盘子帮他,不过我记得你好像不喜欢这种烟熏火燎的东西。
林溯研究着架子上的各色烧烤料:所以你以前出去吃烧烤的时候,就从来不带我?
时闻泽也是没料到,自己居然给自己争取到了一道送命题。
高中片刻之后,他硬着头皮说,你又不逃课。
林溯没再说话,他手里捏着一把铁钎子,在火上来回翻,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位专业的新疆羊肉串师傅。时闻泽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肉越来越黑,但是现在能出言阻止吗?不能。
他从来就不知道,原来在那个时候,林溯其实是愿意陪自己翻墙翘课吃烧烤的,并没有全然厌恶或者看不起。
过了一会,林溯终于发现了问题:好像有点焦。
重新定义好像有点。
林溯又问:是不是不能吃了?
时闻泽坚定回答:能。就是吃之前我可能得打个局麻。
林溯把烤串递给他,自己又去捣鼓西餐料理台。时闻泽面对这位兴致盎然的食物毁灭者,一时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他看林溯拿着铲子铲了半天糊底的锅,总觉得这姿势早晚要出事,于是一直护在前面,果不其然,还没到半分钟,随着主厨使劲一怼,锅也凌空飞了起来。
幸好时闻泽早有准备,眼明手快一把接住,才没有随机伤害一个有缘人。
周围的客人都在往这边看,林溯耳根稍微发红,握着铲子站了一会儿,找出一个理由:你不要站在那里,挡我的光。
达到了现实层面和精神层面的双重甩锅。
时闻泽来者不拒,全部接得稳稳当当。
良好的服务态度终于换回两人相处好气氛。于是他们又去弄了点烤三文鱼沙拉,一人一半坐在餐台前吃,情侣浓度堪比隔壁合吃一个冰淇淋球的小年轻。
林溯最近一直没有去剪头发,稍微有些长,于是在脑后随便捆了个小揪揪,半潮的水汽还没有完全散去,看起来连睫毛也是湿的。
两人的脑袋凑在一起,时闻泽的视线不自觉就往下滑,林溯的手指很细,又细又白,被宽大的浴袍袖子遮住大半,只露出一点捏着叉子的指尖,是浅粉色。
时闻泽突然想咬一口。
他被自己这种想法给变态到了。
可是在暧昧的边缘来回试探又真的很快乐。
林溯当然也发现了对方的意图。
他不动声色让浴袍的领口敞得更开。
每一趟健身房都必不可能白去。
时闻泽一片一片,很有耐心地帮他把小番茄挑走。
林溯调整角度,四十五度的侧脸最迷人。
这份专业级别的来回拉扯,连伐木工人见了都要连呼佩服。
一份普通的烤三文鱼,硬是被两人吃出了香草巧克力双球的架势,果然身边有你,万物皆可哈根达斯。
唯一扫兴的,是杜思越又打来电话报告:我申请了一个微博小号。
林溯放下手里的餐叉:这么重要的事情,是不是得开个新闻发布会。
杜思越一点都没有被嘲讽到,还在心情很好地继续呜哩呜喇:我不仅暗中关注了江宇浩,还给他做了半个小时的数据,加了十二个粉群。我打算再多潜伏一段时间,等到小号粉丝数量突破一千的时候,就正式爬墙我自己!
计划之流畅,手法之纯熟,放在日本起码能封个爬墙之神。
林溯问:那你现在有多少粉?
杜思越答:三个。
林溯做出评价,所以你连一个群拉一个人的KPI都没有完成?
不要再提KPI,我最近快被公司业务折磨疯了。杜思越火速叫停,又叹气表示,我也知道三个粉丝确实有点少,本来还想靠着发黄图引点流,但是又怕被夹。
我能不能去问问小露喂?喂,你那边什么声音,没事吧,你人在哪?
林溯握着手机站起来,看向餐厅角落:没事,有人打架。
扭在一起滚成一团的,很不文明的打法。被压制的一方现出一半原身,嗓子里不断发出狂怒的吼叫,看起来是在震慑对方,试图嗓门大者得天下,却反而被狠狠一拳砸歪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