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溯面无表情:不小心撞墙上了。
当康医生给他开了一瓶涂抹药。
当天晚上,时闻泽皱眉说:这药好苦。
林溯被他咬得眼眶发红。
窗外秋雨下个没完。
锦城的天气也在一场又一场的雨中,渐渐转凉了。
因为白鹭街口的地铁迟迟没有修好,环境有些脏乱,所以林溯的画廊开业时间也比预期要晚一些。不过他倒不着急,空下来的时间,正好能专心画画,或者设计一下新家的装修。
他给自己买了许多顶睡帽,比羊绒还要更绵软的织物。时闻泽觉得这个新装备是在禁止自己继续乱咬,于是委屈地提出:能不能不戴?
林溯要戴的,他真的找不出任何理由再去向医生解释,为什么自己走路一直会撞墙了。
他说:你自己也有角。
时闻泽说:但我的很硬。
林溯不想再进行这种危险话题,干脆扯过被子捂住头:睡觉,明天还要去看装修。
时闻泽贴上来抱住他,就算隔着帽子和被子,也要亲一亲。
林溯:心累了,很累,这到底是什么癖好?
装修公司约在下午两点,但翌日一点半的时候,时闻泽接到妖管委的电话,临时加班。
林溯问:又有犯罪分子?
是苍大名。时闻泽说,他报案了。
林溯不解:报什么案,他不是在俄罗斯住院吗,回国了?
今早落地的航班。时闻泽说,情况听起来有些复杂。
苍大名应邀去俄罗斯参加交流讲座,原本计划要在当地停留三个月,但因为那所学校临时改了课程安排,所以交流讲座也提前暂停,预计来年春天再继续。学校给大家统一订了机票,苍大名想多逛两天彩色市集,就一个人改签了时间,结果在有一晚回酒店时,不幸被熊打进了医院。
林溯猜测:那只熊其实是阴谋的一部分?
大概是。时闻泽穿好外套,他今天在回锦城之后,一直联系不上助理,觉得不对劲,就去了趟工作室,结果发现地下保险室被人闯入过,损失惨重,而且所有监控都已经被破坏。
林溯虽然不太喜欢苍大名的作品,但看在贝加尔湖的份上,已经对他有了些许改观。现在听到这画家竟如此倒霉,也想过去看看,于是说:要我一起去吗?可以帮你们确认一下损失藏品的价值。
走吧。时闻泽说,顺便安慰一下苍大名,据说他目前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连精神俄罗斯人都愿意真诚相信的傻白甜画家,突然被迫面对这种赤裸裸的背叛和险恶,确实有些过于惨烈。等时闻泽和林溯赶到妖管委时,他正坐在轮椅上,苍凉忧郁而又伤痛地看着远方。
时闻泽问:腿还没好?
同事回答:腿好了,自己跑来报案的,但是说着说着就开始摇摇欲昏,我们只好临时给他找了个轮椅。口供到现在还没录完,他一说到失窃的那幅什么布里斯本什么的画,就开始疯狂哽咽抽泣,很值钱吗?
林溯说:将近八位数。
同事:好的吧,那我们愿意加班让他多缓缓。
第50章古画
其实要是仔细算,苍大名和他的助理苍戴还有一点远远远房亲戚关系,两人都是来自崌山的窃脂。时闻泽和林溯进到监控室时,负责笔录的同事正在问:苍戴在崌山还有没有别的家人?
窃脂顶着白毛大脑袋,迷茫伤感地蹲在架子上,说:我不知道啊,不过他真是从崌山来的吗?
同事给整不会了,纳闷地和他对视,这不是你自己说的?
但苍大名是真的不知道,一年前他需要一个妖怪助理,帮忙到长留山购买一些玉石碎片,用来搞艺术创作。招聘广告上午贴出去,苍戴下午就来应征。他自称美院刚毕业,各方面条件看着都不错,而且还跟自己是同族同姓,苍大名没有过多犹豫就敲定,后来因为对方工作勤劳,还把画廊旁边的一套公寓借给他住。
窃脂继续说:我有很多个助理,但苍戴一直是表现最好的那个,所以我每次都习惯性把重要的东西交给他。
也包括地下保险柜的钥匙吗?
那倒没有。苍大名觉得自己并没有傻白甜到这种程度!但是吧他乱七八糟地回忆了一会儿,继续悲伤,不过要是他真的早有预谋,那应该能找到许多机会,配备用钥匙,偷窥我的密码,窃取我的指纹。
这防守听起来既严密又白费。同事安慰了倒霉画家两句,继续询问细节。这时调查组也传回一份资料,上面显示苍戴在整个山海系统里都查无此妖,他的身份是伪造的,窃脂族里也没有他的出生记录,是个纯纯的黑妖黑户。
苍大名说:他一直在很积极地帮我联系各种国外交流,这次听说俄罗斯的活动要提前结束,又建议我去当地集市逛两天,说画廊的生意有他打理,完全不用担心。我十分感动,还打算回来帮他升职加薪。
结果没想到,没等到老板回国,苍戴就自己给他自己加了个薪,从五位数直接猛涨三个零。
整个盗窃过程专业得堪比间谍电影,就算苍大名自己泄露了密码,但保险室里还有最严密的警报系统,居然也被一一拆除,所有犯罪活动都进行得消无声息。根据画廊其余员工的供述,苍戴直到三天前还在正常上班,实在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苍大名说:他说他上火要去拔智齿,我就让他好好休息。
越说越伤感,人心总是险恶的,呜。
监控室里,林溯正在看长长的损失清单。虽然身为画家,苍大名只能算是新人,但身为地主家的傻儿子,就不新了,据说家里真的有矿,所以是拍卖行的常客,拥有无数私藏。
时闻泽问:总体损失预估多少?
林溯粗略算了算:除了一幅近千万,剩下的加起来估计在两百万左右。
这种东西,偷了应该也不好出手?时闻泽说,明晃晃的赃物。
林溯摇头:太知名的、太高价值的赃物的确不好出手,出手了也很容易被警方找回来。但像这种几万到几十万的画,在地下黑市是很好卖的。苍戴偷得很精明,他只挑了最值钱的,和最好卖的,以及一幅嗯?这幅画有些奇怪,我此前从来没有听过。
那是一幅山水古画,名叫《瑶池宴饮图》,没有落款,没有资料,没有估价。时闻泽问:画得好吗?
画得倒是不差,但像这类三无作品,是卖不出好价的,而且这幅画的尺寸简直大得离谱,搬都不好搬,苍戴闲的没事偷它干什么?
时闻泽把林溯的话转告给了正在录口供的同事,让他问问苍大名,看能不能找到苍戴偷这幅画的原因。
《瑶池宴饮图》是我在一年多前收到的。苍大名回忆,当时我在西山采风,有一天突然下起暴雨,没法回酒店,只能到附近一个妖怪村庄借宿。收留我的老人家里恰巧有这么一幅画,据说是祖辈传下来的,虽然看不出具体年代,但画得不错,再加上为了感谢他留我吃饭住宿,最后就还是花钱买了,好像一共用了五万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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