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存根本无心听他说什么,只乖巧但有些急切地催他:回家好吗?骆哥哥,很晚了,我有点累。
骆明翰动了动唇,还想解释什么,但缪存已经闭上了眼,手心把手机屏幕都捂出了湿热。
车子启动,终于驶离美院。到别墅时已近十一点,大雨滂沱,按往常,缪存会让他留宿。两人同床共枕不止一次,虽然没做到最后,但对彼此身体已经很熟悉。从这里回骆明翰家很远,寻常畅通时都要开四十分钟,何况是这样的恶劣天气下,事故拥堵频发,车速也提不上去,还很危险。
我今晚话没讲完,缪存已准备关门,晚安,路上小心。
骆明翰站在玄关,神色是猝不及防的一怔,继而把所有话都咽进肚子里,静了静,尾音却艰涩:你不留我?
缪存潦草地找借口:我会画画到很晚,你开慢点,注意安全。
骆明翰意识到他的冷淡,以为还在为他迟到的事情生气,一贯游刃有余的表情上有了一丝无措,是不是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我承认
缪存仰起脸,淡漠中染上了不耐烦:不重要,你不用解释,我没有生气。
门被轻轻合上,继而传来反锁的声音。
缪存!骆明翰拍了下门,语气染上了无能为力的焦躁:你不要无理取闹。
缪存的脚步停滞一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但他最终也没出回。
大群里的消息已经刷了几百屏了,果然有好多人艾特他,排着队地调侃:
「@缪存你男神回来了」
「@缪存你男神回来了」
「@缪存你男神回来了」
缪存看着这恶作剧的一排,唇角微微上翘起。
后面又聊别的,热度一直不停,似乎骆远鹤的突然回国是件了不起的大新闻。
「刚刚在悲鸿楼看到骆老师了,院长跟他一块儿呢」
「几个月没见总觉得骆老师又帅了」
「今天也是想嫁给骆教授的一天」
「你好,你的辅导员正在本群看着你丢人」
缪存退出群,看着骆远鹤的对话框半晌,拿冷冰冰的手贴了贴脸颊,深呼吸,继而才点进了语音通话。
没接。
麦特从楼上下来,看见他仰躺在沙发上发呆,外套不知道换热水澡也不知道洗,傻了?
缪存噌地一下翻身坐起,我去洗澡,你帮我看着点火。
打开冰箱冷冻层,轻车熟路地拉开抽屉包得浑圆可爱的饺子,都是骆明翰让人给他送来的。
缪存怔了一下,这只是很快的一瞬间,快到他都难以分清自己的情绪。水煮沸,他取出饺子扔进水里,抱着睡衣浴巾去洗澡。
麦特帮他看着火,隔一会儿听到缪存问:我手机响了吗?
没有!
过了几分钟,又问:有人找我吗?
有微信!
缪存迅速冲洗完,湿着头发就走了出来,大毛巾往头发上一盖,他拿起手机
是骆明翰。
他说:「晚安」
他现在应该在路上,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情绪,才会在路边将车停靠下来,给缪存发上这样简单的两个字。
又不是非说不可。
缪存觉得这两个字看到了就行了,扔下手机跑去吹头发。
骆明翰一夜都没等他他的回信,哪怕是简单的三个字「你也是」。
走去吹头发的短短三步路,缪存就打了三个喷嚏,脑袋都给打懵了。
是该生气,要不是吹了这十五分钟的风,他能感冒吗?
阿嚏!
吹头发时心情倒平缓了下来。不急的,骆老师一定会抽时间见他。他回国来想必是因为公务,待不了几天就还得回去。只要见上一面,随口聊上几句,就能救缪存接下来半年的命。
吹风机响动大,麦特似乎嚷了句什么,但缪存没听清。等吹完了,看到了手机上的未接来电,缪存啊!了一声,愤怒地瞪向麦特:你怎么不叫我!
麦特无辜地眨眼:我叫了,你没理我。
缪存:
是骆老师的电话!
缪缪,你饺子煮烂了。麦特继续好心地幸灾乐祸。
缪存手忙脚乱,一边回拨过去把手机夹带耳下,一边把锅里的汤汤水水盛出来。
嘟声漫长,但只是两声后,便被电话那头的男人接起。
缪缪。
骆老师,缪存浑身紧绷,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有异样,我刚才在吹头发。
不叫骆哥哥吗?骆远鹤的声音似笑非笑。
缪存咬了下唇,把锅轻轻地放下了,转身靠上流理台,轻垂眼眸,叫他:骆哥哥。
明天有空吗?
上午有两节课,下午四点有选修我可以逃课!
骆远鹤笑出声来:你跟你的老师说这些好吗?
你自己说不是老师的缪存嘟囔着抗议,但唇角已控制不住扬起,眼神也很亮,那明天下午见?
骆远鹤:恐怕不行。
缪存:
没空那你问什么问。
不能从中午开始就见吗?骆远鹤悠然地说。
缪存一口大气喘不出,憋在心里要死了,只能草草地嗯一声,等骆远鹤那边挂断电话后,他转过身去两手撑住台沿,猛地深吸了一口气。
麦特古怪地看着他,但什么都没说。
其实他很想告诉缪存,你现在前所未有地像是在谈恋爱。
骆远鹤上午有学术会议,就在美院的悲鸿楼召开。他以前都把自己当高校里的闲散人员,只一心画画,教授大一新生基础课,带几个合心意的学生,其他公务会务一概不闻不问。
这次他愿意不远万里从法国回来,就连校方都很意外。
缪存在课间也听到女生八卦:听说骆老师就为回来开个会,感觉都不认识他了。
缪存趴着补眠,闻言勾起唇。骆远鹤逃会逃得离谱,院里满世界找人,他带缪存去中大的天文山上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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