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侍是不能指望的,宇迦让女仆帮忙倒些饮料过来,可乐和茶都有,任君挑选,宇迦拿了可乐,发现直哉和甚尔居然也是,大家虽然穿着复古,但年轻人的口味是一致的。
一杯软饮料下肚,碳酸腾起的泡泡让人神清气爽,宇迦挑开话题:这么想到来我这?平时你应该挺忙的吧。
嗯,直哉上挑的眸子懒懒望着宇迦,细细逡巡,不过,以后就是你来处理这些事了。
?
炳即将交由你来接管,开心吗?直哉说完才觉得,自己语气酸的厉害。
转着手里的笔,宇迦支着下颚,先容对方冷静一阵,直哉又灌下一杯可乐,这才说出缘由:我不是嫡子后,也就失去了炳的管理权,那些家伙都在瞧不起我。
宇迦感觉,自己像是年迈的老父亲,在听不成熟的儿子吐露少年心事。
耙了耙乱发,宇迦问:你跟直毘人说过吗?
直哉眼睛一翻:老头儿只认强者,没本事的儿子都是废物,才不会听我说这些。
这话让宇迦想起直毘人笨蛋怎么说都不会懂的育儿方针,顿时知晓了,直哉这要强又扭曲的变态性格从何而来。
指望直毘人教育后代根本没可能的,这家伙面对儿子的倾诉,怕是只会批评对方想太多不把心思花在正事上吧!
然后直哉会越来越扭曲,不断追求权利、风头,因为这些才是正事啊,人情世故算什么,让别人顺从听话就行了。
考虑到这小子再熊,也是禅院家的嫡子,千年之后家中风气乱成这样,再不管管,家族传承怕是要断了。
瞧着满脸不服输的后辈,宇迦问:所以,你卸任炳,不当嫡子,那些人就都不尊重你了?
直哉不情不愿地嗯了声,和室里很安静,甚尔手中的书好久都没有翻页。
那他们平日尊重的,也只是炳的首领以及嫡子罢了,谁来都无所谓。宇迦耸耸肩,一指少年他们不会针对谁,当然,如果你平日为人处世太张扬,落井下石是必然的。
直哉起初还有被安慰到,但一听落井下石,他又蔫了。
少年意气风发,被众星捧月长大,周围人多口杂,谁知道为了抱大腿那些人把这嫡子捧到什么地步。
高处摔落是够痛的,不过痛苦挣扎过后,是清醒,然后便可以脚踏实地地重新开始了,不是吗?
我记得千年前家族里也有个叫羽化的家主,四处祓除救人打下坚实群众基础,这才受人尊敬,还被天皇赐名,摄关收为义子,想当好管理者不体察众人,是无法成事的吧。宇迦举不出伟大的历史人物教育对方,于是很不要脸地拿自己来当范例给直哉讲解战斗力只是一方面,旁人的尊重还要看一个人的处事作风。
前厅里,甚尔那本书又开始翻页了,禅院直哉大概是顿悟了,此刻不再沉浸于悲伤,而是翻了好大一个白眼,道:我早就想吐槽了,小姑姑是多崇拜那个千年前和六眼同归于尽的十影啊,还拿来给儿子取名,怕是没少翻阅书库里那些记载家主生平事迹的典籍吧!
宇迦一开始也好奇,沙织是为何想到用千年前家主的名字,但听到直哉的话,他才反应过来。
历代家主的事迹都会形成记录?
直哉理所当然道:那必须的,家主的记录不仅会有对方的平日里的训练方式,还有术式的详细,御三家祖传的术式能被研究地如此透彻,都靠历代传承的记录才得以知晓啊!
宇迦赶紧道:我想看看千年前那位羽化的记录。
他不是正发愁怎么把自己写好嘛,现在详细记录就来了啊!
直哉领着人来到书库,这幢独栋建筑平日有专人看守,只有嫡系的几人才能进入。
待门卫开锁放行,宇迦跟着直哉走过一排排古老的书架,最后,直哉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取出一本麻线缝制的书卷,在宇迦面前翻到关于禅院羽化的相关页面。
宇迦定睛一看,只见泛黄的纸张上写着禅院羽化的生卒年月,幼名,成就等,十四年不长,属于他的页数较其他家主薄了许多,宇迦看过对方的生平,才知道,原来禅院羽化5岁时,父母便去世了。
看到自己的经历被写成书卷,宇迦感慨颇多,忽然,瞄到卷中有段描述善雅乐之舞,然和歌遣句水平欠佳,曾即兴做歌
【一棵樱树高又高,樱花朵朵往下飘。大的花瓣像团子,落在碗中汤上飘。】
直哉发现,面前起初还兴致勃勃的少年,忽然不淡定地双手捂住了脸,耳朵可疑地发红。
直哉:你怎么了?
准家主痛苦地摇头:没事,公开处刑罢了。
直哉哦了声,瞄到那首和歌,笑道:这和歌真有意思,千年前的家主是个妙人啊。
宇迦:呜呜,别说了。
老天,太羞耻了,鲨了他吧!
第55章禅院家主
催促直哉把社死的和歌翻页,往后还有两页纸,记录后续禅院羽化成人礼以及祓除溺之女、食人鬼以及羽衣狐的事,羽衣狐的事改为天皇宠幸妖妃,咒术师劝诫后,他痛定思痛,将狐妖发配边琼,而后励精图治。
最后,家主的死因为与五条家的六眼御前比武,同归于尽。
十几页文字记载生平,中规中矩的描述可以看出记录者的公正客观,最后被修改的死法以及美化过的宫中除妖经历,宇迦猜测,是皇室施压后的产物。
法皇是个顾及颜面的老头,当初放任羽衣狐杀藤原季通都能改成季通对中宫不敬发配边琼,想必自己死后,他有和禅院家的长老谈过,选了个合适的死法给自己和五条知。
等到最后一页,记录者写:十四年浮生如梦似幻,有生斯有死。曲终人散后,吾常忆穗丸大人与其友人于鸭川边畅饮赏樱之景,世间乐事不过友人二三,相约结伴,生死同行而已。
宇迦望着最后的那个穗丸,记录者到最后,印象最深的称呼不是家主或者羽化,而是这位逝者的乳名。
禅院直哉道:一般记录都是近侍整理的,因为他们伴随家主的时间比较长嘛,当时的近侍是个没咒力的嫡系后代,叫什么我记不清了,据说写了十几年才把这篇记录给整理好。
宇迦轻声道:那个近侍叫禅院和太。
直哉:好像是你怎么知道的啊。
准家主耸耸肩:天生记忆力好,没办法。
直哉听对方在那凡尔赛,哼了声,将书卷合拢,小心收好。
书库里那些保存上千年的典籍都被施加了术式,而他们平时使用也谨慎细心,文章才能一直流传下来,供后人查阅。
宇迦牢记着当初男妈妈的笔记,在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他整理心情,重新拿起笔,认真开始写。
【十影诞生于弥生月初,正是春日渐浓,万物生长时,当时的家主前往稻荷神社祈祷,主持巫女聆听了神喻,告诉禅院家,为孩子起名穗丸,稻荷神会庇护着他】
【待五岁生辰将至,平安京上巳之祓如期举办,天皇点名由禅院家主承担祭典舞人一职,武家一时风头正盛,祭典之上,穗丸偶遇了五条家的六眼】
宇迦脸有点红,觉得接下来写出的故事,带有他主观意识的初见场面十分戏剧化。
【少年们有着共同的爱好,五条知以为这是哪个武家的少年,穗丸以为这个某个公卿家的后裔,他们偷偷从祭典上溜走,去三条大道上的菓子店,仿佛是罗马假日的俗套初见。五条知觉得一见如故,结果,看到对方使用的术式是影子,他才反应过来,这是禅院家的十影】
撰稿者扶额,想到某人过山车式的结缘度。
假如初见就能把数值拉满50%,那么知道是十影后,五条知绝对有本事能给降到0%。
【于是,五条知告诉穗丸,让对方在店里等自己拿钱过来付账,而后干脆地一走了之,丢下对家的孩子跟店主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