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大仓烨子笃定起来。
对不起。枝川秀树毫不犹豫回答。
向前的脚步声从未有过一秒的犹豫
大仓烨子露出难以理解的神色,怎么可能?
坂口安吾也噎住了,一开始他也只是试着说服枝川秀树,但是越说,他越觉得枝川秀树没有理由去救花析椋。
枝川秀树终于从层层包围军中走出来,他回头看向被他定住的坂口安吾和大仓烨子,笑容温和却语气坚定: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这些和失去析椋先生的相比,毫无疑义。
大仓烨子终于看清楚了她的敌人,一头浅金色的短发,锈红色的眼眸浅浅弯起,看上去温和好欺负,一点也不像是拥有这样强大异能的模样。
她不能理解枝川秀树的选择,但是却觉得他提起那位花析椋时,语气太过温柔,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脸上的神情也很熟悉,似乎在那里,在某个人脸上看到过。
到底在哪里呢?
坂口安吾以为是太宰治的拜托,才让枝川秀树这么坚持救花析椋,但是看他的神色,却好像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此时,大仓烨子和坂口安吾心中充满了不解。
枝川秀树没有再为两人解释什么,径直朝着远处的摩天轮走去。
潘多拉彻底爆发了,犹如实质的恶意扑面而来,越是靠近,那股让人不舒服的气氛越是清晰,很多年前,都已经忘到脑后的陈年旧事也开始浮现在脑海。
母亲的严厉、姨母的压榨、路人的嘲笑情绪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出,他能清晰地感受那盘踞在自己心中,自己也从不知晓的怨怼和愤怒。
为这么要剥夺我对人生正常的渴求,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善良又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不伤害他人、相信他人会被耻笑
好愤怒,好想杀了他们,让他们全都闭嘴!
潘多拉如恶魔的低语,数十倍数百倍的扩大他的情绪。
但是枝川秀树却笑起来,因为这些怨怼与他对花析椋的感情相比太过渺小。
从进来游乐园开始,他渴望见到花析椋先生心情便越来越浓郁,渴望到忍受不了。
他的心因为靠近花析椋在剧烈跳动。
他快步走起来,走向那个众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花析椋似乎控制不住了,他体内的封印体会到他内心的不安,已经攀爬至整个摩天轮,然后牢牢地把他保护起来。
绿色的枝蔓迎风摇曳,蓝色玫瑰盛开,似乎在无声警告着每一个想要靠近他的人。
枝川秀树气喘吁吁跑到摩天轮下,看到被围绕在里面的花析椋,他背对着他,坐在摩天轮的栏杆上,左手攥住枝蔓,背影颤抖着,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水庭仁惠恐惧地坐在一边,害怕地看着他。
花析椋!枝川秀树冲横梁上的花析椋的大声喊道。
背对着他的身影轻轻一抖,似乎惊到他了。
析椋先生,看着我。枝川秀树恳切地喊道,在这句话中,他用上了异能。
于是,在他的注视下,背对着他的花析椋缓缓转过了身。
枝蔓从他脸颊生长,他额角的发丝全是忍耐的汗水,他似乎被恶念折磨的意识不清,双眼无神,手掌不自觉地颤抖着。
他大概连人都看不清楚了,枝川秀树看到他瞪大了眼睛,垂下眼眸,试图将他的身影映入瞳孔,开口问道:枝川吗?
话语间俨然还有几分理智。
是我。枝川秀树深深地望进花析椋的眼中,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析椋先生,想要保护他,想要拯救他的欲望也从未这样强烈,他伸出双手,迫不及待道:我来救你了,下来吧,我接着你。
夜风吹拂,花析椋意识在虚幻与现实中交叠,唯一清晰的是枝川秀树的声音,他的声音似乎带着一股魔力,让满心痛苦与绝望的他似乎找到了一丝清明。
实在是太痛苦
那道声音指导着他,他似乎找到了从痛苦中出去的方法,犹如被迷惑了一般,他扶着枝蔓,慢慢地站起来,瞳孔中枝川的身影模糊不清,但花析椋依旧毫不犹豫朝着那道看不清的身影跳下去。
发丝被夜风吹得不断飞舞,坠落的花析椋显得更加纤细了,白色的身影,像是一朵即将坠入他怀中的漂亮花儿。
枝川秀树毫不犹豫上前,伸手接住坠落的花析椋。
巨大的冲力重重砸入他的怀中,远没有接住一朵花那么唯美,即使枝川秀树使用了巧劲,依旧被震得双手发麻发疼,好在枝蔓为他减缓了一下力道,不至于让他的双手废掉。
再多的疼也抵不住他心中的满足,他立即低头看向怀中的花析椋,可在看到花析椋的瞬间,他的心一下被狠狠揪住了。
花析椋眼神不是无神,而是被难以承受的痛苦和绝望压垮了,泪水无知无觉在面颊流淌,可是他却残忍地无视了自己的痛苦,恍然地眨着看不见的眼睛,流着泪冷冷告诉他:去找太宰
第28章小偷17
第二十八章
花析椋挣扎着从他怀中站起来,想要立即寻找太宰治。
他明明都到了崩溃边缘,却不肯露出一丝软弱的姿态。
枝川秀树看着他无知无觉流出的眼泪,发现花析椋忍受得了,他却无法忍受
他的心像是被狠狠抓住,难受得一分钟也忍受不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武装侦探社不支持花析椋复仇,而是想要把他从仇恨中解脱出来。
因为花析椋对家人的死亡无法释怀,才那样决绝地想要找月川庭报仇。
恨的前提是绝望、是痛苦和悲伤!
沉溺于复仇中的花析椋是痛苦的,在折磨自己。
他们不想让他痛苦。
他抓住花析椋的手,告白脱口而出:析椋先生!我喜欢你。
他急切地想对花析椋诉说自己的爱,想要去温暖他,拯救他。
你的世界不止憎恨,不,或许你让自己的世界只有憎恨,但是不是的,世界上还有爱着你的人。
枝川秀树无法看着静静站在那里落泪,连呼吸都没有变过的析椋先生,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世界加诸到身上的苦难,连哭泣都忘记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习惯呢?
你明明是我最想珍视的人。
花析椋却没有听清枝川秀树的话,他轻轻推开他,他的感知似乎出现的障碍,眼睛似乎从刚才开始一直掉着石头,他只能看见浅浅的光晕,人脸都是模糊不清的。
然而这都不算什么,最痛苦的是,脑中全是锥心的回忆,那种悲恸被放大了数十倍,数百倍。
痛到五感都出现了幻觉,养父母和妹妹的控诉在耳边不休地质问着,质问着他为什么没有杀死月川庭,为什么还没有行动?
他知道一切都是幻觉,却阻止不了仇恨的翻涌。
这个时候,枝川秀树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他努力维持着自己的理智,认真过滤到幻听,侧耳倾听枝川秀树的话,可是只能听到零星的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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