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普通的世界,各项技艺都十分平均,数值都为1的时候,被系统所选择的,指定拜师人选的一阶世界,其他的各项技艺可能还是1的范畴内,而那指定有拜师人选的技艺,则在2的范畴里。
高出其他技艺一筹的数值,听起来有些惊人,可细细对比,会发现并不是那么明显,不一样的技艺,本身就缺乏一定的对比条件。
而对一阶世界之中的大部分人来说,他们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奇怪的。
或者说,他们大部分都意识不到1跟2的差别,过于专业的东西,本身就是有门槛的,不是外行能够轻易判断的。
而内行人,他们一开始接触的就是2,你非要说其实还有更次的1,让他们怎么理解呢?
从小就生活在现代科技世界的人,习惯了各种电器存在的人,你非要跟他说,没有电才是正常生活,他恐怕会觉得说出这种话的你是个疯子。
明明有电啊,为什么非要说没有电呢?
没办法做出横向对比,纵然觉得自己所学的技艺厉害,也不排除是自身喜欢所带来的滤镜加成。
这也就导致很多一阶世界的其他人,都会觉得这项2的技艺,跟其他1的技艺也都是一个水平的平平无奇。
即便是纪墨,若不是从系统选定本就特殊这一条来判断,恐怕也很难得出这样的结论,哦,这也是因为有些世界过于明显了,比如说铸剑师的世界,明明那么多技艺,为何铸剑师就特殊了呢?
这种还只能是佐证,再后来,在其他的一阶世界,纪墨曾被动地接受到一些其他技艺,才隐约有所发现,再后来,他主动接触,才发现这种对比更加明显。
所以,放到这个世界之中,乐师就是这个世界的天花板了,唯一的2的技艺,有这样的程度,似乎也不稀奇了。
纪墨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说服了自己。
况远却全没觉得纪墨听懂了什么,看到还在发呆一样的孩子,浅笑了一下,逗他玩儿一样问:好听吗?
好听。
纪墨很想要夸奖一些更加有文化的词汇,奈何他现在所学是怎样的水平,完全在况远的掌握之中,很多词汇,并不是说天生就能会的,所以也只能是这样干巴巴的好听了。
不过况远也不嫌弃,他的乐声,已经不需要旁人的认可了。
收了手,压灭了香,那好似燃着香的琴没有动,还放在原处。
来,看看你现在的字写得怎样。
他伸手拉着纪墨,就要把他往房子里引。
爹爹不能教我弹琴吗?我也想要弹好听的曲子。
纪墨看着琴,很是向往的样子,心中想到的却是自己曾经制过的琴,那个时候,心血所得,自己也不过试上几个音符,就交给了旁人,现在想来,仍有一种割肉卖血的隐痛。
或许有些匠人更喜欢让自己制作的成品在别人的手中绽放光彩,可对纪墨来说,如果看到过那仿若焚琴煮鹤的作品的下场,又怎么忍心把自己制作出来的东西交给旁人。
哪怕一辈子束之高阁,不为人知,总也好过被人丢弃于火中,化作一团烈焰,焚心灼意。
都是不得已,都是被逼的。
逼着他不得不适应,不得不习惯,让那隐痛都像是某种自然的存在,逐渐成为自身的一部分。
你想弹琴?况远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这个,或者是觉得纪墨不该在这样的年龄有这样的爱好。
纪墨仰起头,看着况远,满是天真的脸上是诚挚的渴望,我想要像爹爹一样,也弹出这么好听的曲子!让爹爹听!
况远垂下眼,眼帘下的阴影格外深沉,让那一双总是充斥着年轻的明亮眼眸之中多了浓重的阴云,若即将雷雨的天气,乌云漫天,格外压抑。
在纪墨感觉自己是不是说错话的时候,况远终于开口:好,我教你弹琴。
不自觉地,纪墨松了一口气,像是终于熬过了一劫般有种活过来的庆幸。
重新回到琴前,这并不是适合孩子用的琴,况远却没想更换一张更合适的琴,而是让纪墨双手虚按在琴弦上,略显冷酷地问:你刚才记得了多少,且弹来。
他没有压住纪墨的手,显然没有指导的意思,琴旁的香炉也没有再燃起,竹林前的清风依旧,却多出了一些冷冽的味道。
是觉得自己态度不端正,还是向学之心不够虔诚?
纪墨心中迟疑,扫了一眼系统屏幕给出的进度。
【主线任务:乐师。】
【当前进度:况远(师父)未完成。】
一个未完成已经说明很多事情了,他不是真心要教纪墨的。
为什么?
况远这个父亲是乐师,难道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是乐师吗?父亲的总要传给儿子,这就是最朴素最没有条件的传承。
为什么会这样?
他似乎有些生气,不高兴自己学琴的样子。
是琴,还是乐?
或者,是一个考验?
第675章
琴音再起,孩子的手并不是太好掌握这样生冷刚硬的琴弦,柔嫩若遇刀刃,想要拨弄出想要的音,所需的力道,似乎能够先把手指割出血来。
纪墨却没太在意这个,他克制住那种因疼痛而来的本能畏缩,想着刚才况远弹奏的指法,很是认真,一丝不苟地重复了一遍。
重复的是每一根琴弦被触动的顺序,时机上,还有力道上,终究还是有差别的,于是发出的声音,不太可以称之为乐声,不是最难听,却总是断断续续,让人听得苟延残喘,恨不得直接断了气才是干脆。
声音是最直观的,忍着某种尴尬,纪墨弹奏完最后一根琴弦,扭头看向况远,脸上羞惭,我没有爹爹弹得好。
这是明摆着的事实,可也要看具体的条件,一个从没接触过琴(?)的孩子,能够谈成这样,好听不好听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一根琴弦的顺序都没记错。
其他的
这样的天赋吗?
况远沉吟着垂下头来,眼睛看着纪墨,他很确定,这是纪墨头一次弹琴,所以
不疼吗?
他拉过纪墨的小手,那柔嫩的从没干过活的手上有着细白的皮肤,指头嫩得好似笋尖,一触即破。
此刻,那指头上,反复拨弄琴弦的那几个,已经多了血痕。
鲜红的血色缓缓渗出,被那白皙的肤色衬得格外血红,有些令人心惊。
也让人想起,这还是个孩子,自己第一次拨弄琴弦是多大?
况远的眸中闪过很多东西,最后只拉着纪墨起身,带他去上药,浅绿的药膏敷在伤口上,冰凉清爽。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