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远是用了心的。
这一层认知让纪墨放心许多,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但面对况远,他总是没有办法真的放下心来,也许自己真的是他捡来的?
他听况远说自己名字的来历的时候,听到那竹林捡来的说法,不是不信的,这种事情,或者有假的,可这宅子中明显没有一个女主人或者是女性的母亲般的人物,怎么都觉得有问题。
当然,也可能是况远太年轻,看着就不像是有孩子的年龄吧。
纪墨在想,也许他真的是被某些人扔到竹林之中的,一个庶出的男孩儿,不知道会不会被大娘看做威胁,从而丢弃到外面?
这也是有可能的。
他没有对此做过多的猜测,每一个世界的父母对他来说,有缘在一起固然很好,若是无缘,也不用太多留恋,本来就是过客,何必太多眷恋。
某些时候,纪墨自恋地想,自己这样的心态,是不是也获得了道家真谛?
况远的教学按部就班,并不急躁,纪墨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就发现纪辰这个友人来得未免太频繁了。
他也是住在附近的吗?
纪墨有一次好奇问。
况远的表情有些奇异,附近?算是吧。
他自己没有家吗?纪墨再问,言外之意是他怎么老来。
没有人喜欢在专注学习的时候,突然发现背后多了一双眼睛在注视,哪怕那眼睛的主人还有一段距离,却也好像是后窗上突然冒出班主任的脑袋一样,让人无形畏惧。
纪墨有点儿怕纪辰,那个男人的城府太深,确定了,是那种深不可测的人物,让人无形畏惧。
哈哈他的家可多着呐。
况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笑的,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好一阵儿都直不起腰来,还把纪墨抱在怀中笑,笑得纪墨莫名其妙,自己这话,很好笑吗?
回想一下,也没哪里很过分啊!
你若不喜他,不理他就是了。
况远抹过笑出来的眼泪,一时多说了两句,他对我可有恩,你可要记得!
这是要让自己不失礼的意思?
纪墨有些犹疑,不太确定自己理解的是否正确,关键是况远这个人,看似直白,却总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什么恩啊?
纪墨试探着,小声追问了一句,有些忐忑,这种问题,况远会回答吗?
况远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自然是不离不弃之恩啊!蒙君不弃,自当领受!
说着,他又笑起来,好像自己说得很可笑一样。
纪墨很是无语,他觉得况远是不是有点儿神经质,不过,有就有吧,好赖是自己师父,就算不是亲生父亲,自己也不会嫌弃他的。
回忆一下过往,这些能够当他师父的人,非凡之才,似乎也有些非凡怪癖,有的很容易就能发现,有的就隐晦很多了,有的直到最后纪墨都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有某方面的性格问题。
?好似没听懂一样,纪墨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况远却没继续解释,平息了笑声之后正色对他说,那是我的恩,不用你还,也不用你管。
第678章
不管纪辰来不来,纪墨的课程都是没什么变化的,通常上午的时候课程最是清净,基本上不会有纪辰来远观,中午简单的午休之后,下午的课程就不一定了。
纪辰若来,通常都是下午来。纪墨想,这可能是因为对方所居之处离这里有一段距离,所以才会如此。
偶尔纪辰上午若是也在,就说明他曾于此留宿。
若那一天,纪墨早些起来,就能听得琴箫合奏,纪辰的紫竹箫吹得极好,配上况远的琴声,当真是天地之间,再无浊音。
让人不由驻足倾听,忘却世间所有的感觉。
那清越的箫音,让纪墨总有一种脱离红尘的超脱感,因这宅子之中并无旁的人在,也不可能是下人吹箫,乐声终止之后,回到现实,纪墨便有几分不敢信,那样的人,竟然也能有如此清朗之音?
古人习惯从很多事情上看人,若字如其人之类的评价,便是从字观人品,又有从棋品看人品的,琴棋书画四艺,任何一艺,都可看出人的品性来。
以乐声观之,不知是怎样神仙人物,见了真人,不是说纪辰哪里不妥当,看外表,也是风流俊朗之人,但他眉目沉凝之气,沉稳太过,不似能够奏出这等飞扬音符之人。
太过违和了。
纪墨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时候,正是早饭时间,桌上一叠叠小点心之外,便是白粥三碗。
就坐之前,纪墨还多看了纪辰一眼,纪辰没有回看,只微微皱眉,似是不喜来自纪墨的视线,况远却跟纪墨有几分父子相通之意,笑道:可是听了那箫声,觉得不似阿辰这等人所奏?
他一猜就准,纪墨不由露出讶色。
这有什么难猜的,你的话都写在脸上了,当我眼瞎吗?
况远这样说着,被纪辰叫了一声阿远,神色之间满是不赞同,似是为了眼瞎之语心怀畏惧。
我便是看别的眼瞎,看你,还是能够看明白的。
况远目光不曾偏转,只对纪墨说话,却也只说了这一句,就让纪墨用饭了。
饭后,他自带着纪墨往竹林那里走,没对纪辰另做交代,恍似没有那个人一样,纪墨起身,见到那纪辰在后面也跟了来。
却不与他们一同,远远地,在廊下就停了。
纪墨因那箫声格外关注纪辰了一下,被况远留意到,在他头上拍了一下,看什么,他那人,最是君子,不会过来偷听我教你什么的,你且好好学,莫要负了况氏之音。
是。
见纪墨应下,况远也不再分神说什么纪辰,继续上次的课程给纪墨讲解乐器知识,系统无声,纪墨却总似能够听到那12的提示音一样,格外认真专注。
时间不觉过去许久,况远说得口干,再拿起茶水来,发现壶已经空了,并不招人过来续水,垂手在案上,轻轻拂过桌面,我总说乐声若心声,这话,对也不对,总有些例外在。有些人的乐声再美,其人却功利污浊,混杂人心,偏又能做出清越之音来,可笑否?
不可笑。
纪墨见他面容上有讥诮笑意,只怕他偏激,便直接否了他的这种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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