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扶好,是要挨打骂的,下人这样想着,忙去查看老爷的情况,可结果,触及那张冰冷的脸,再一试,连呼吸都没了。
啊
下人一声惨叫,往后面坐倒。
深更半夜,格外吓人。
等到有人过来查看,再一看那人身上的酒气,这不就是醉死的吗?
官府的仵作在查验别人的时候不用心,在查验这位已经死了的有来头的行商的时候,也不会那么用心。
身上没有摔伤之外的伤口,满身的酒气,很好,不用查了,就是醉死了。
至于为什么醉死,那谁知道呢?
纪墨以为自己做得还算成功,回去见了祝容,祝容是知道他选择了哪个人来练手的,听到他讲述的经过,只问了一句:为什么放过那个下人?
他本来也没做什么。
纪墨的解释不是很有说服力,作为行商的下人,一同跟着收债的也有他,可,那最关键的一脚不是他踹出来的,其他的恶事,只能说是上有所命,如果以此论死,那行商的全家只怕都没一个可以活着的了。
到底没有那么大的仇恨,不必做到那般鸡犬不留的。
你又知道了?
祝容语气嘲讽,可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他已经发现跟纪墨说不通了,如果前几年,他可能会硬气一点儿,直接把纪墨这个不听话的逐出师门,不要他这个弟子了,可偏偏
唉,你这样,以后是会吃大亏的。
祝容摇头叹息,像是在做预言。
纪墨没在意这样的诅咒,轻笑着说:不会的,这世上,还没谁能够让我吃亏。
除了生死无大事,可死亡这样的大事,对自己来说,又算是什么呢?
换了一个世界继续活?
这一想,死亡反而还是新的开始,完全没必要害怕什么。
看到纪墨的表现,祝容是愈发想不明白了,那样的深仇大恨,怎么就没让这个孩子变了性子呢?
怎么还是这般明朗大气,衬得他这个当师父的愈发心胸狭窄,令人可鄙了。
同样是毁了容的脸,固然纪墨占着年轻的便宜,不是那么丑,可人缘儿上,祝容总还是觉得纪墨比自己更得人喜欢。
他不是争旁人的那点儿喜欢与否,但这种对比,实在是让人不明白,为什么呢?
同样的仇恨,自己差点儿就此一蹶不振,就算后来报仇,也不再是从前的心境,哪怕仇报完了,也依旧无法回到最初。
但纪墨就不同,那样的仇恨,不见他忘,却也不见他记,仿佛身上从无重担,活得轻松开朗,让人看不明白缘由。
祝容总是问他,是否忘了仇恨,每一次,纪墨都说没忘,可每一次,他也不见他为此苦大仇深。
那仿佛没有背负仇恨的单纯样子,那种从气质之中透出来的感觉,那种从乐曲之中感受到的心境,他真的有记住那些仇恨吗?
去报仇吧,既然你已经会了(心乐),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你去报仇吧。祝容在夏末的时候,让纪墨离开。
纪墨怔住,人生太短,他是想要等给祝容养老送终之后再去报仇的,人生有些遗憾,是不应该存在的。
他固然会报仇,却不会因为报仇而放弃生活。
可
去吧,别在这里碍我的眼,也不要在这里练习了。
这世上,有太多的恶人,小半年,已经死了不少人,意外死亡和自杀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但那一队队仿佛此起彼伏的送葬队伍,总还是让人觉得古怪的。
这里,已经不适合收集练习心乐的素材了。
祝容赶纪墨走。
纪墨想要不走,说尽了理由,祝容都不听,再要说,祝容就生气,只道:你就是守着我死了,我也不会有多一样的教给你!
话说到此处,纪墨再要赖着不走,就像是还真的怀疑祝容藏私,准备把什么技艺留作压箱底,非到临死再给人一样。
没办法,总不能日日对着生气,纪墨就给留了活话:我就去附近镇上,一住下来,就给师父传信,师父有事,只管找我。
走时,又悄悄找了李寡妇,托她多照应一些,对外也给了李寡妇一个照顾的理由,他花了钱请李寡妇帮忙做饭。
做完这些,纪墨才跟祝容告辞,只说过年就回来,祝容没应,却也没拒绝,像是默认了。
第718章
纪墨不准备以猎户的身份生活,他准备当乐师,或者说,乐师本来就应该是正职。
去去去,我们这里不要这样的!
求职的路上不可少的面试关卡把纪墨给卡住了,那张毁了容的脸,让第一次看到的人都会有不适的感觉,这就好像让一个洁癖必须去接触一个满身污泥的人,第一个反应,他只会看到那人身上的污泥,不会看到他的才华。
哪怕纪墨通过言语争取了演奏一曲的机会,让人看到了他的水平,却也不会获得更多的支持。
你这样、我们也有难处啊!你要是个姑娘家,戴个面纱就可以,你一个男子
戴着面纱,只怕像是丑人多做怪,看起来就稀奇古怪的,若是真的有好事者去探寻,拉下面纱看到那张丑脸,肯定要被吓一跳的吧。
如果把人吓坏了,不是他们茶馆的责任吗?
好,我知道了,多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纪墨平静道谢,脸丑,找工作困难,这种都是早有预料的事情,他也不会为此愤愤不平。
世人多半都要看脸,如果脸都不看,先看到内在,那恐怕就不是人了。
有过上一个世界找工作的经验,纪墨轻车熟路一样,在夜色笼罩之前,来到了青楼之中寻找乐师的职位。
在这样寻、欢作乐的场所,很多人看的都是美女,不会有谁看到灰扑扑的乐师,实在不行,他也可以戴个面具什么的,就怕没戴面具的时候不会有人多看一样,戴了反而让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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