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瑜又把张德福叫来吩咐,后者刚安排好做「麻将」,又听赵瑜要准备一堆东西画画。
张德福听了一通也不太明白,只得把画师找来,两人讨论了半天后画师拿来一堆东西,又找人做了个画架,赵瑜就开始闭关作画。
这一画就是三四天,赵瑜除了吃饭睡觉外都在宫里画画。
距离他上次画画也有好长时间了,而且他多是用绘图软件来,好长时间没用实体的画板,为了练手他先从身边画起。
眼下快到正月,天气比之前暖了一些。
天晴时赵瑜在外面画亭台楼阁,起风时他便回屋内画西洋进贡的玻璃宫灯,前朝传下的秘色瓷瓶。
为防节外生枝,作画时赵瑜都会把宫人禀退,画好的画作也都自己收好。
故而宫中都知皇帝这几日沉迷作画,却谁也没见过他画了什么。
消息传到宁王府。
宁王问赵珂:你说赵瑜又在搞嘛?
先皇在世时候倒是夸过那小子有画画的天赋,到底大家也没见他画过,这都多少年了,怎么又想起来这茬儿了?
真假不知道,但宁王就是听不得赵瑜要学好。
赵珂摸了摸下巴,眼睛一眯:我觉着他不一定是画画,倒像是看画。
宁王看了他一眼,赵珂意味深长道:毕竟谁做画还要避开人,画了几天又一张也没留下。
而且还是在他送画本走了之后。
看来那小孩不是不喜欢,是不好意思当着自己的面看。
宁王捋了捋胡子,觉得儿子说得有道理,他脸上浮出一个老谋深算的笑容,不忘提醒赵珂:看画本也好,日后领他去那些去处也罢,都是为了咱们的大事,你万不能沉迷于此,伤了身子。
赵珂点头:放心吧爹,儿子时刻都记住呢。
宁王想了想又吩咐:宫内的事也要备好,他现在已经及冠,隔不多久就得选秀纳妃,到时务必将月娘她们几人塞进去。
赵珂一一应下,他其实是有些舍不得那几位精心教养的娘子,但转念一想以后大事要成了,那天下的美人还不是入他囊中?
如此一想赵珂心内方平衡下来,着手去办老爹吩咐的事了。
再说赵瑜画了几天,终于准备开始任务了。
虽然要画的是颜色小图赵瑜也没有简单粗暴的应付了之,而是认真构思了一番,力求将内容与意境结合起来。
春而不色,风流而不下流,让人看时春心荡漾、欲语还羞,看过心绪难平、辗转难眠,方是上品。
赵瑜在书房里画了一整天,中间张德福请了几次用膳都被他回拒,只吃了些点心垫肚子,等感觉差不多了发动技能卡一鼓作气的开始正式画,到了阳光西斜终于完成这幅画作。
第8章、画了个画
赵瑜也对这画很满意,但问题就出在这两个男子的长相与他和柏清;
政事堂内。
柏清宇边看文书边问:一日都未用膳?
张德福愁眉苦脸的点头:早上陛下就只随便吃了几口,连口粥都没入嘴里,现下日头都要落了,可不是一天都没好好用膳。
柏清宇扫了张德福一眼:你们就由着他胡闹?
那小孩弱一阵风都能吹倒的,哪经得住这般瞎折腾,他们家养的花狸猫脸上都比他肉多。
张德福也不敢辩驳,道:这几日陛下醉心作画,总不许宫人在旁随侍,却也按时用膳,只今天在内一整日,老奴在外面喊陛下也不让进去,只得来烦请柏相去看看。
犹豫下张德福又补充:这几日陛下原是安心养病,宁王世子来过后才心神不定的,老奴不敢胡乱猜测,却也不敢隐瞒柏相。
听到赵珂来过,柏清宇放下书:那我便去一趟。
张德福赶紧作揖:如此便劳烦大人了。
两人一同从政事堂出来往紫宸宫去。
紫宸宫书房。
却说赵瑜作画时一直屏气凝神,直至完成最后一笔才吐出口浊气。
画画虽看着站在地上一动不动,实则时刻要集中精力,他体力又有限,此刻松下劲儿后才觉得精疲力尽。
扶着椅子坐下休息片刻,赵瑜拿起杯子喝了口已经冷掉的茶水,这才站起身来打量这幅画作。
国画的特点是写意,注重意境氛围,适合画山水风景,西方油画则重写实,精准抓住物体的结构形态,赵瑜这幅画则尝试将两者融为一体。
这画足有半米大小,背景是在芍药盛开的月色之下。
弯月如弦挂在墨色空中,肆意生长的芍药攀附在花架上,围出一道花墙,墙下散乱落着大片芍药花瓣,在月光映照之下仿若能嗅到其中幽香。
若单看这些,这画作不过是常见的月下花景,但再往下看去则让人不由脸红心跳。
紧挨着芍药花是一板青色石床,其上一俊美男子衣衫敞开显出劲瘦精壮的上身,他一臂环着一个纤细白皙的身躯,另只手则捏着怀中人的下巴。
再看他怀中那人,束发的玉冠掉落在地上,绯色衣袍也落至腰间,墨色长发散落遮挡住一侧脸颊,露出的一侧面容精致又脆弱,被迫昂起下巴接受背后之人的索吻,一只手似乎想要寻找依靠,却只能徒劳抓住一朵垂下的殷红芍药,愈发衬出其肌肤莹润如玉,引人遐思。
赵瑜凝神看着这幅画,他在画背景时多用了些传统国画的绘画技法,月下的芍药花海更显得朦胧飘渺。
石床上的两人则基本采用西方油画的技法,对人物的肢体、相貌和神情,乃至下巴侧挂着的汗珠都细致的展现出来,与之前简单几笔就当作鼻子眼的传统画作相比,可以说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了。
这幅画的完成度远远超出赵瑜预期,甚至比他之前的画作都好,但赵瑜感觉这幅画不知为甚,隐隐带给他一股违和感。
到底哪不对了?
赵瑜喃喃自语,皱眉一寸寸的扫过整幅画,连衣衫上的暗纹都看过了,也没发现是哪里的问题。
他押了口茶,又后退两步细看,待再次扫过画中人物的面庞时,目光一瞬间凝固后猛地吸了口气,倒被茶水呛到,忙不迭的咳了起来。
即便这样他还是没把视线从画上移下来,不是被自己的画给迷住了,而是被吓到了。
赵瑜本来构思的是先作一幅男女的月下春意画,而待他画得入神后便全凭灵感支配画笔,也因此赵瑜画完才意识到他画的不是男女,而是两个男子。
这本也没甚大不了的,而且画中男子一俊一美,一冷一艳,在月下花景中更显出模糊性别的缱绻之感,可以称得上是一幅佳作了。
赵瑜也对这画很满意,但问题就出在这两个男子的长相与他和柏清宇一模一样。
这就很要命了。
赵瑜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又连喝了两杯茶水,赵瑜终于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
画中的人的确是赵瑜,但却不是他,而是小皇帝。
他作画时潜意识的想要画出美人,这两人皆是难得一见的好相貌,故此他无意识中就拿他们做了素材。
对,就是这样。
赵瑜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里还有些怪赵珂,都是他让自己看那些东西,引得他胡想八想。
正在赵瑜极力说服自己时候,忽而听张德福在外禀告:陛下,柏相在外求见。
赵瑜惊得一下子蹦起来。
完了完了!他还正心虚着呢正主还过来了!
一时手忙脚乱的在屋子里找遮挡画架的东西,谁知道越忙越乱,将桌旁立着的花瓶都碰翻了发出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