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灯已燃,天色已暗。
但今夜注定还有许多事要发生。
宁王府
爹!我痒我痒啊!
赵珂头发散乱,脸上血迹斑斑,身上的衣衫也破破烂烂,裸露的皮肤上尽是血肉模糊的抓痕,即便如此他还不要命的想要去挠自己的身体,却被两三个侍卫死死按住,只能徒劳的狂叫。
放开我!你们这些贱人都放开我!等本世子好了定砍了你们的手脚!
赵珂双目发红神志不清,只会瞠目呲牙,俨然一副恶鬼模样,几个侍卫被他吓得一抖,但谁也不敢松手。
我苦命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在赵珂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正是他的娘亲,宁王妃卢氏。
卢氏全然不见平日的风韵犹存养尊处优,拿着手帕捂着自己心口,看着儿子此刻模样想去给他擦擦脸,却差些被他一口咬住,骇得一屁股摔在地上。
边上小丫鬟赶忙叫着「王妃小心」,七手八脚去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让本就混乱的局面愈为雪上加霜。
若是平日卢氏磕了碰了定要在宁王面前掉几滴眼泪以示柔弱委屈,现下发髻摔散了都顾不上,扶着自己腰身又扑到宁王身边,拉着他衣袖哭道;您快想法子救救珂儿王爷!再如此下去可就要出人命了啊!
向来老神在在的宁王也是焦头烂额,胡子都快被他拔光了,卢氏的哭泣更让他心烦,吼道:哭!哭!就知道哭,你是想救他还是咒他!哭得本王脑壳都炸了!
卢氏被他吼得一哆嗦,她本就只会仗着宁王宠爱在后宅耍手段,现如今真正遇到大事只是六神无主,只得委委屈屈的抽涕两声,心疼攥住手帕望着儿子,不敢再说什么。
见她这副模样,到底是宠了多年的人,又是为了儿子,宁王没再训她可没心思去哄,对下人怒道:都死光了吗?先把王妃扶回房去,净都在这儿给本王添乱!
丫鬟们忙把卢氏半扶半劝的扶回去休息,然而这里并未安生多少。
疼!疼死我了!别碰我!疼!
刚刚还在剧痒的赵珂忽而又狂叫起了疼,宁王赶忙挥手让侍卫松开手。
赵珂一下子在蜷缩在地上滚动,四肢如同被滚水烫过,又似被无数蚂蚁钻到肉里骨里啃噬,只觉得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
眼见儿子如此痛苦,宁王也是心如刀绞,想伸手去拉赵珂却又怕他更疼,只能干巴巴的安慰他:你再忍忍啊珂儿,父王已让他们去寻乌卢药师了!
乌卢便是宁王暗中养的药师,是多年前在南疆寻来的,其人看起来阴森诡秘,且贪财好色,连宁王都不甚喜他,但他有一身诡谲医术,尤其擅制各种毒药,由是这些年宁王一直好吃好喝供养着他。
第66章
乌卢便是宁王暗中养的药师,是多年前在南疆寻来的,其人看起来阴森诡秘,且贪财好色,连宁王都病
乌卢便是宁王暗中养的药师,是多年前在南疆寻来的,其人看起来阴森诡秘,且贪财好色,连宁王都不甚喜他,但他有一身诡谲医术,尤其擅制各种毒药,由是这些年宁王一直好吃好喝供养着他。
不过这人行踪不定,时常会出去游荡一段时日,除了需他定时配制某些丸药之外,宁王也并不过细问他的行踪。
而今日恰好他就不在。
赵珂是一个半时辰前发作的,当时宁王就着人去找他,知他不在王府后只得一面派人出去寻找,一面先叫了大夫来。
然换了好几个大夫都诊不出是何原因,宁王除了大骂他们蠢材之外无计可施,只得加派人手去找乌卢。
他心里隐约认定,自己儿子这不像是病,而像是中了毒。
跟在宁王身旁的跟赵珂面容有几分相似又年龄比他大的,正是宁王原配所生的儿子,赵珏。
原本身为嫡长子却被赵珂生生抢了世子爵位,如今看他的惨样心里虽有些发怵,赵珏更多却是快意,面上还是一副痛心的样子道:父王,我看二弟怕是不好了,是不是要提前先预备下
宁王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哪只眼看你二弟不好了?你比大夫还有能耐啊?我看你是盼着我们都不好想赶紧袭了爵位才是真的!
赵珏被骂得灰溜溜低着头不敢出声,宁王见他这副窝囊样子更是来气,正待再骂又听侍卫们一阵惊呼,就见赵珂似乎是疼得失去理智,跌跌撞撞扑着去取挂在墙上的一把青铜剑,竟是想要把自己胳膊砍下。
宁王惊得一头冷汗,好在反应过来的侍卫一拥而上将剑夺下,赵珂那一下也用尽了力气,重新躺倒在地上哼哼唧唧,好在是没再折腾。
宁王一阵后怕,对侍卫道:快把世子扶到榻上歇息,轻点轻点
侍卫们依言行事,他们也摸索出来规律了,这世子是痒一阵疼一阵疯一阵,中间再安生一阵。
发作时状似厉鬼要死要活,神智也似乎不大清晰,中间一段不发作的时候看起来倒还跟常人一样,只是也昏昏沉沉,不甚清醒。
宁王压下心中焦急,趁这个空隙凑过去问赵珂:珂儿,你快告诉父王到底是谁要害你,父王定把他抓来挫骨扬灰给你报仇!
赵珂来回折腾了几次,这会虽暂时平静下来也是双眼紧闭脸色青白,像死人多过活人,对宁王的话无甚反应,只偶尔条件反射的哼哼几下。
宁王无奈,只能背着手吩咐先趁这会给他清洗一下,最少看起来还像个人。
正这时宁王的心腹周管家跑进来报乌卢找到了,宁王精神一震,赶快让请进来。
结果周管家迟疑道:回王爷的话,恐怕得抬进来,乌先生被人打伤,看样子还伤得挺重。
宁王实实在在愣住了,这乌卢虽只是个药师,但他出身江湖且好像有些仇家,往日总小心谨慎,毒粉毒烟不离身,武功也不差,能伤到他并非易事。
而且恰恰在这个关窍被打伤
宁王感觉到一丝异常,但眼下情形也容不得他细想,问:那他人还清醒吗?
管家点头:倒是还清醒,不过除了外伤似乎还受了内伤,短时间是好不了了。
那便先把他抬进来吧。宁王摆摆手,眼下先给赵珂看病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
不一时乌卢被放在担架上抬了进来,他虽常年脸色苍白,但此刻面如僵尸嘴唇乌青,身上黑袍残破不堪,更有一只手以诡异的角度耷拉着,只靠一层皮连在胳膊上,腕骨碎片沾着血滴在地上,竟是被人硬生生掰断了。
宁王脸上肥肉抖了一抖,他虽恶事没少做,但自诩是文雅人,见血的事都让手下去干,还没怎么见过这样血腥场面。
你怎么成这样了乌药师?宁王皱着眉问,伤你的可是你以前的仇家?
乌卢有气无力的点了下头,张嘴想要说话却又咳出一口乌血,差点就喷到宁王身上,继而又像不要钱似的一口接一口往外呕血,里面还似乎夹杂着些什么血块
要不知道是吐血,宁王都以为他这是喝多了往外吐毛血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