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今后的形象定位,苏晋江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规划。外在的包装越少,越贴近真实的自己越好。
因为只有最真实的东西,才经得起反复的磨砺和颠覆。
在辛兴公关团队的运作下,苏家打架的新闻开始逐渐往娱乐大众的方向发展。不仅以各种大家喜闻乐见的形式登上了一些八卦网站的头版,还在一档风格轻松搞笑的娱乐新闻节目中被主持人播报了。
但所有这些调侃并不是为了让苏晋江难堪。每一则报道的最后都会抛出同样的论调:清官难断家务事,公众人物也是人不是神。一家人本来应该同舟共济,分担困难和风险,有什么问题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何必非要互相添堵,让彼此都不好过呢?
经过这番宣传,苏家打架事件成为了跟普通人家吵架一样的鸡毛蒜皮,只不过是日常生活中的一点调品剂。
这样的基调一定下来,那些拿着苏晋江家庭问题质疑他为人虚伪的论调,都在无形中带上了阴谋论的色彩。公众普遍的看法是:谁家里还能没点事儿呢,这样就被说成虚伪,有些人应该是为黑而黑吧。
苏家那边,潘玉兰的反应也很及时。她很快就接受了一个采访,透露了这出闹剧的起因是苏晋溪的学业。
这么一来,不仅让家庭纠纷进一步缩小成为叛逆期青少年的教育问题,也让苏晋江彻底撇清了关系。
苏晋江本人则再也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任何意见,保持着得体的沉默。
这事刚刚闹上新闻的时候,潘玉兰家的亲戚估摸着,苏晋江和潘玉兰为了维护公众形象,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肯定要放软身段来求他们和解。
结果却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舆论发展的风向怎么看都是对他们更不利,潘玉兰还不断暗示他们,自己跟媒体很熟,掌握着话语权,好不好大家一起再上几次新闻,看看最后谁更丢人。
潘玉兰唱完了黑脸,苏晋江又出面唱了个红脸,以潘玉兰的名义请这帮亲戚在本地最高档的酒店吃了顿饭,也让潘玉兰挣回了一点面子。
至于苏晋溪本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从小被保护过度,只敢在自己的安全区里横着走,一出安全区就秒怂。况且这次的事确实因他而起,让他背锅也没冤枉他。因此他只在潘玉兰面前稍微咕哝了几句,对外一声也不出。
又过了几天,舆论热度慢慢消退,这起风波终于算是平息下去了。
苏晋江进剧组的前一天,万金又过来找他。这一回,带来的是有关何如许的消息。
万金找到了苏晋溪遇到的那个经纪人,顺着这条线一路挖下去,费了一番不小的周折,最后挖到了何如许。
这个结果,既在万金的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很多人都怀疑何如许有一个藏得挺深的靠山,但谁也没查到过什么。无论何如许还是他的那个靠山,做事都非常谨慎,不泄露一点形迹。直到这次,才终于让万金找到一个小细节,发现了费长槐在中间穿针引线的痕迹。豁开一道口子,底下更多的东西就都露出来了。
何如许替费长槐干过的事儿可真不算少,而且还都没留下把柄。万金随口说出一连串,费长槐那个人,把脏事儿都交给别人,假装自己的手干干净净。我就说这事儿奇怪,何如许那么个人,怎么可能真心为费长槐卖命,费长槐又哪可能真的信任他。估计就是因为有这层关系在,他们互相都有把柄在对方手里,所以才不能拆伙。
万金说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润嗓子。
苏晋江问:对他这个人,咱们这边是怎么打算的?
用不着特意腾出手去动他。万金说,费长槐一完,他肯定也完了。费长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能不清楚?何如许绝对会被咬出来,他那个靠山也不可能会保他。
苏晋江想了想,我觉得,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们说不定可以利用他一下。他自己也未必愿意跟费长槐一起沉下去,这次的事儿,说不定就是他故意留破绽给我们,向我们卖个好。不然的话,他可以跟以前一样做得更隐蔽。
以何如许的手段,想要挑唆苏晋溪可以有很多办法。通过一个经纪人来接近苏晋溪,这实在算不上首选,苏晋溪肯定要告诉家里人,苏晋江也就很容易得到消息。
事实上,事情也确实是这么发展的。如果不是苏晋江和万金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及时做出了一些应对的策略,这次的事情一定会闹得更大更难看。
何如许这么做,很可能是在尝试着给自己留后路,向辛兴发出示好的信号,但又不好做得太明显。等到费长槐不可能再有机会起来的时候,辛兴只要递出一根树枝,何如许就会抓上来,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
万金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何如许挺可怜的。听说他家里条件不好,以前过得挺苦的。可是路都是自己选的,走到今天这地步,也只能他自己负责。
苏晋江沉默了一会儿,等有机会,我想找他谈谈。
万金看了看他,我记得你俩刚进公司那会儿,好像有段时间关系挺好的。
是。苏晋江点头,我那时候就只有他这一个朋友。
想想那时,再看看现在,苏晋江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也许有些变化是蕴含在开端里的,就像一个故事,后来的一切发展和最终的结局,都在开场时就初现端倪。
又谈了些事情,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万金拒绝了苏晋江留他吃晚饭的邀约,匆匆跑掉了。他可不是不识相的人,苏晋江这一进组,又是几个月见不到尉檀,他俩今天晚上肯定要过二人世界,万金可不想在这儿当电灯泡。
送走万金以后,苏晋江回到餐厅,倒上红酒,把菜端上桌。今天这些菜都是他做的,不算太多,不过足够表达心意了。
他想在今天做一件事儿。
不是直到今天才想起来要这么做,而是直到今天,他才觉得自己差不多准备好了。
两个人像往常一样平静地吃了一会儿饭,苏晋江正在酝酿怎么开口,尉檀忽然放下了筷子。
怎么?苏晋江看他,这就吃饱了?
不是。尉檀呷了一口红酒,慢慢用餐巾擦嘴,前年12月31号的时候,咱们一人写了一个愿望,放在瓶子里,还没打开看过。你还记得吗?
那还用说,肯定记得啊。苏晋江不知道尉檀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他当然记得那个许愿瓶。那是他俩第一次在一起度过元旦跨年,也是在吃饭的时候,苏晋江提议,一人许一个愿望,叠成幸运星放进瓶子里保存着。
本来两个人约好,等到来年元旦跨年时再一起打开,互相看对方许了什么愿。要是谁的愿望没实现,就说明这一年不够努力,要自罚一杯酒。
结果不巧,第二年新年期间尉檀去外地拍戏了,这个小小的约定就被暂时搁置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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