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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制剂失效后被迫标记了——雲少(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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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野啧了一声:学长,你看路啊。

我倒是能看见啊!季言礼恼火道。

石砌的上山步道阶梯崎岖不平,每一级或高或低或宽或窄,天黑得他看不清自己的脚,凛风一动,满山的树影摇晃得仿佛连山体本身都在摆动,一晃神就觉得天旋地转。

奚野说:要我拉着?

我不用季言礼话没说完,又一脚绊在横亘石阶的树根上,一头撞进奚野怀里。

奚野慢慢哦了一声:要我抱?

季言礼:

最后季言礼还是妥协了,他一边忍不住絮絮叨叨说看到了吗多危险哪,一不小心就会像我刚刚那样稀里糊涂地滚下山,到时候会死得很惨,一边迫不得已紧紧牵着奚野的手。

奚野说那太好了,那咱两就死在一起了,说着感到季言礼咯噔一声往下一坠,又把他提溜起来。

这画面就如同拎着不会走路的小孩的背带裤,小孩走一步跌一跤,大人就跟在旁边一直拎着,轻松得像拎了个包。

奚野:你这咯噔咯噔要走到什么时候去?我背你吧?

季言礼不服气地抬头道:我自己有手有脚,为什么要你背

背字还没说出来,他一脚踩空,又被奚野捞了起来。

奚野好笑似的,把他轻轻放在地上:你真看不见啊?是不是近视加深了?

看不见才是正常的好么,不是每个人都属蝙蝠,也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似的像个全方位奥运健儿。季言礼气短。

天上云雾遮了明月,周围更加黑了,他只能影影绰绰分辨出奚野的轮廓,感觉到他在自己身边,连奚野的脸都看不清,却还能感到他在笑!

奚野声音懒散含笑:可我看你看得很清楚,跟在发光似的。

季言礼:我身体里不含荧光物质。

真的,白色的微光,像雾一样漂亮。奚野信誓旦旦,眼疾手快把他又搀了起来。

这根本不科学季言礼到底是累了,撑着奚野的小臂休息。

Omega轻微的喘气声在夜里格外清晰,薄汗沁在白皙的额头上,又被高处的冷风倏地吹走。

奚野脱下大衣笼在他身上,挨个扣好扣子,竖起领子挡风,低声道:可是,没道理的事情也是会发生的。它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存在即合理学长,你会认命吗?

寒风肆意在夜晚的荒山上呼啸,山林莽莽,树影幢幢,枯枝败叶摇摆不定,晃动不休的影子仿佛万千鬼影般萧索阴冷。

季言礼爬得苦不堪言,冻得鼻头都红了,脸都失去了知觉,冷风从鼻腔灌进去,仿佛五脏六腑都结了冰,忍不住怀疑他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他真是脑子进水了才担心奚野会滚下山去,现在看来奚野就用了个骗小孩的激将法,他就傻乎乎的上当了,就算真的有人滚下山,那也是他自己。

明天社会新闻头条就是季言礼惨死山脚,报警人则是那个幸存的奚野,他甚至已经构思出了照片该如何构图。

可他爬着爬着,莫名爬出了一点乐趣。

黑暗中他看不清路,索性大胆地迈步走,若是这步走踏实了,就往上登了个台阶,若是走空了,奚野也会立刻拉住他。

奚野紧挨着他往上爬,一步一步,和他的步调踩在同一个节奏上,脚步规律地回响在高耸入云的石阶上,明明黑不见五指却不可怖,明明严冬腊月却不寒冷。

他逐渐走出了一身热汗,感到心脏久违地在胸膛里跳动,越来越有力,仿佛胸膛里被遗忘许久的沉寂死灰灼灼复燃,越来越亮,越来越热,直到刺啦一声火星跃起,明亮的火苗陡然腾腾跳动。

他好久没做过这么出格的事情了,除夕夜顶着刺骨寒风跑到荒郊野外摸黑爬山,简直就是胡来,是离谱,是撒野,是一时兴起肆意妄为,是脑子没点问题或是肚里二锅头少于半瓶干不出来的疯事。

但他竟然无比得开心,无比得放松,好像所有的烦恼都丢在了山底下,他越走越轻快,越走越畅快,越走越痛快。

什么都不用想,只抓着奚野的手用力上山。

他不会摔倒的,因为有奚野在。

季以禾一直笑话哥哥戴个红袖章背着手就是个活生生的老干部,可少年气只是一直埋在很深的地方,他只是不敢做,不能做,于是他骗自己,说我不想。

朦胧之间,他突然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他已经记不清的童年时代,那个时候犯错了会有妈妈安慰,闯祸了会有爸爸收场。他的依靠还在,他还不是别人的依靠。

他还是可以犯错的季言礼,所以他不必处处墨守成规,不必咬死了唯一应该做的事情而时时刻刻不敢放松。

他可以犯错的,季言礼突然想。

因为奚野会一直抓着他。

两人就这么一路爬到天亮,黎明山说高也不算高,说矮却也是整片山区的最高峰,否则也不会有第一缕晨光之说。

临近山顶的地方,是一个可供休憩的大平台,平台上有闭门尚未营业的小卖部。

季言礼坐在石凳上缓气,就看到奚野不知怎么捣鼓了一下,轻巧掀开窗户,从窗口翻进了小店。

季言礼:?

季言礼急忙站起来,蹬蹬蹬跑过去,趴在窗口:你怎么进去的?窗户怎么撬开的?天哪,奚野,求求你别告诉我你在偷东西!

奚野的声音从黑洞洞的仓库里远远传来:给你找点吃的,泡面?这里有热水,你不吃辣,那番茄牛腩面怎么样?

季言礼心里大喊救命,他累得膝盖都发软,试了几次都没能翻进去:快出来!奚野!我真的生气了。

奚野的身影突然就从窗口里显现了,将亮未亮的稀薄天光照亮他笑吟吟的脸。

他飞快地冒出来,歪头,在季言礼的嘴上轻啄了一下。

季言礼:

季言礼抿着嘴唇,脸热烫得好像发烧一样,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昏过去,但他坚定地看着奚野的眼睛:奚野,你不要耍花招,绝对不可以偷东西。

我给钱了,压桌上了,给了一百呢。

季言礼猛地哽住,低头,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两包泡面,加火腿。

季言礼画风突变,音调更高了,推着奚野道:就拿了这么点?!那岂不是亏了,快回去,拿够一百的东西!!

奚野叹了口气,依了他,一边往里走一边挠头:学长,你真的很严格。

凌晨五点,黎明山最高峰的栏杆前,天际的光已经绵延成一条发亮的扩散的线,薄云漫卷成起伏的浅色海涛。

方才一直低着头在黑暗中爬,竟然不觉爬了多高,此时天将破晓,从山巅往下俯瞰,整座横江城尽收眼底,横江像一条浅色的玉带蜿蜒流淌过沉睡的城市,将其一分为二,大街小巷的路灯尚未熄灭,微弱的白光碎玉一样散落在灰色的楼宇群中。

高处空气清新通透,低处弥漫着爆竹烟火燃尽未散的年味。

季言礼和奚野一人捧着一桶泡面,紧挨着坐在山顶,热气腾腾、白雾缭绕。

这边是番茄牛腩,那边是川味麻辣,泡面下肚,五脏六腑都热乎乎的,暖气熏白了季言礼的镜片,冻僵的脸重新变得湿润柔软。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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