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弦看了一眼门外,没看到琛,他问:人呢?
主人,原本琛主人已经随我抵达王族圈外围,但是中途琛主人又走了。
原因?
奴仆认真回想了下当时的场景:琛主人抬手看了他手中的指环。
顾弦蹙了蹙眉头,他对琛的指环有点印象。上次宴会,琛端着酒杯的手就戴着黑色指环。
如果他没记错,琛的指环和当初死在琛怀中的千涯脖颈上的颈圈是配套的。
原来是那个蓝头发的奴隶把琛叫走了啊。
他是多么急着想和琛说清误会,若不是母亲因为上次宴会事情之后,说他不懂事帮着外人放走了琛,把他关了禁闭,他必然会亲自去找琛。
可是眼下,除了自己,或许没有人会在意这种事情吧
他的焦急,琛怎么会明白
哪怕是那么一点
或许他真应该听母亲的,这样琛在众王族的压力下,就算是被迫,都要对他负责。
每次都是千涯打破他的计划带走琛
他堂堂一个处在王族圈顶端的红狐,居然每一次都输给了一个下贱至极的奴隶
顾弦几乎站不稳,后退几步靠在了身后的桌上。
奴仆担忧地看了顾弦一眼,主人就是心太软了,步步退让,以至于被一个奴隶压成这样。
他先前明明暗中帮主人杀过一次千涯,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个与千涯一样的人,亦或者说,千涯居然复活了。
真是赖着不死
主人,您是王族,这世上没有您得不到的东西。奴仆道。
顾弦抬眸看向雪白的天花顶,呆呆愣了半晌后,嘴角突然勾出一丝笑。
他做过无数自己与琛在一起的梦,与琛站在顶端俯视整个奴隶圈的梦,与琛共同奔跑在空旷的草地上的梦,琛从身后拥住他的梦,琛成了帝族后,单膝下跪订立契约,此生认他做唯一伴侣的梦,每一幕都和真的一样。
仿佛那曾经都发生过,清晰如昨日记忆,难道自始至终,都只是他在自欺欺人吗
他不想做坏人的,他从没想要逼迫琛,可是他实在做不到等琛偏头看看他了。
美人怎么可能比权利重要,主人。奴仆为顾弦倒了杯水,递到他的手中,您处理过这么多族内事物,见过无数为权利疯狂的兽人和半兽人。
别说王族,就是小小的贵族都会为了地位的争夺而杀红眼。琛主人是帝族,与生俱来的对权利的欲望比任何族类都要强烈,您只要把他欲望的根源握在手中,他自会明白,谁才是他真正应当并肩的伴侣。奴仆说完后,抬眸认真凝视顾弦。
他从奴隶圈一路爬上来,被迫睡过很多半兽人和兽人的怀抱。他被玩个半死丢在王族圈外的时候,是顾弦把他带回了家。
他从未见过像顾弦一样温柔的王族。
他从未见过哪个王族像顾弦一样,用他们尊贵的手去为奴仆低贱的身躯上药。
也从未见过哪个王族像顾弦一样,会对他笑得如此纯净,不带任何欲望。
眼下见顾弦为琛如此难过,他怎么会不心疼?
顾弦垂下眼帘,看着杯中的水。
是啊,血石能带给琛的,是通往掌管整个密码地域的路。
千涯怎么和至高无上的权利比
趁着现在星空尚且没有给琛指示,那么就让他在此之前,利用王族的特权抢先一步拿到血石。
借此留住琛。
把金狮和白虎叫来,我有事要吩咐。顾弦饮了一口水,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面庞一如既往的美丽。
好。奴仆含笑道,主人早该这么做。
*
千涯醒来的时候,琛已经不在卧室。
我靠他动了下腰,想坐起身,发现浑身跟被卡车碾压过一样,咔嚓咔嚓地碎了。
主人太恐怖了
千涯咬着牙从床上爬了起来,要不是尿意来袭,他才不会拼了老命地动弹。
赤脚在地上走了几步,锁在脖子上的链子随着他的举动哗哗作响。
别说,还真有几分被圈养的感觉。
炮灰千涯:【你还好吧?】
呃听到炮灰千涯声音的那一刻,千涯有了一种想把他从自己身体里揪出来往死里揍一顿的冲动。
千涯:你他妈别跟我说话!虽然不是你的错,但我就想怪你!
炮灰千涯:【那你疼着吧。】
这话瞬间气到千涯了,气得他无语凝噎,心中有千万句想骂炮灰受的话,最后只恨读书少,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狗日的!
炮灰千涯:【你才狗日的。】
千涯艰难地往前迈了几步:傻逼。
炮灰千涯懒得再跟他吵下去,转移话题道:【你抬头看墙上。】
千涯:看毛线看。
话是这样说着,千涯还是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
炮灰千涯:【主人把你的画挂在了墙上。】
画像中的人格外好看,黑色浴袍松散地半挂在肩旁,架在沙发扶手上的双腿肤色白皙,就连五指的弯曲的轮廓,都被认真记录。不知主人是看得多么仔细,才能把细节勾勒地如此到位。
千涯的脸瞬间红了。
我有点不爽。千涯盯着画盯了半天后,突然道。
炮灰千涯:【嗯?】
这,千涯指着画说,画的是你的身体,不是我的。
炮灰千涯:【所以?】
千涯:我要把它撤了。
说着,千涯就走到一边端来椅子,踩上去的时候因为拉疼了伤口,还嘶了一声。
炮灰千涯:【你醋劲好大。】
千涯一边摘下画一边说:要你管。
他捧着被白色边框裱起来的画,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又看了好几遍,最后忍不住夸赞道:主人的画技真好,就是画上有一点小瑕嗞。
炮灰千涯:【嗯。】
千涯伸手抚过油画边角处一块无意被晕染开的地方,端详许久,眉头蹙了好几回,又重新把画挂了回去。
被晕开的地方,多么地像泪滑过的痕迹。
那是他不在的七天内,琛捧着他的画像,想起了他当初笑着叫自己主人,想起了他跪在自己面前哭着求自己别生他的气,想起了他咬住手指故意引诱自己,每一个画面都历历在目,可是画中人如昨,睡在床上的爱人却早已睁不开眼睛。
所以琛哭了,哭得好伤心好伤心。
炮灰千涯:【你为什么又把画挂回去了?】
千涯忍住想哭的冲动,从椅子上小心地爬了下来:关你屁事。
他现在才真正意识到,主人有多么担心自己再出事。
不是所有的爱人都能失而复得,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有重来的机会,若是当初他死了,主人该怎么办
若不是爱到极致,主人怎么会连尸体都舍不得丢弃。就算他已经腐烂了发臭了,主人却还把他当宝一样抱在怀中。
他以后会乖乖听主人话,死都不能再违抗。要是他再惹主人生气,他就去吃屎!
千涯缓了好一会儿,等情绪平复下来,他才把椅子搬回原处。
走到卧室门口想去卫生间时,脖子上的链条猛地拉了他一下,他才突然意识到,房门这儿是链条长度的极限了。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