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白心志而强大,什么事情能把他激成这样?除了金千岁那老贼蓄意找茬和陷害,司衡一时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沈景和犹豫了一下,最终神色复杂道:倒也不算,是许..
后头两个字还没蹦出来,便被沈毅打断了:怎的不算?方才刑部的墙后,必定有金玉贤的耳目。不止..周围也有。
与许暮舟对峙的过程中,沈毅始终留了一份心用以观察周边的动静。
虽然他没有瞧出眼线具体的位置,但以他多年跟金千岁周旋的经验,必定是有人在看着他和许暮舟的。
而且方才,我与许暮舟在巷子里吵了许久,按理说,刑部的人早就惊动了,可是没有一个差役出来。
这符合常理吗?
其实,沈毅早就有所察觉了,被他握在手里的六部官员,在他这次回来后,这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了些变动。
就拿今日要他去刑部审理案情一事来说,就算是牵涉到朝中要员,也不至于到非得他亲自出马的地步。
但人家刑部尚书偏就把自己的胆小怕事摆在台面上,哭诉的一番话亦是合情合理,沈毅还不能不亲自去管。
否则他放任不管,这案子便会被草草了事,想定的罪名定不下来,那些个吃皇粮不做事的废物官员也只有「从轻发落」四个字罢了。
但若他伸手管,这受人憎恨的「恶王」之名,又要被浓墨重彩的记上几笔了。
这般布局,只可能是金千岁的手笔了。
不过也没办法,沈毅失落流离了四个月之久,六部中的人,也不知被金千岁渗透了多少。
而那老东西的势力,也不知道究竟壮大到哪一步了。
呃嘶..沈毅正想这些事情想得出神,突然肚子狠狠动弹了一下。
仿佛是他肚子这小崽子在提醒他不要思虑过重,偶尔也要记得自己现如今「孕夫」的身份。
沈毅摸着自己的肚子,即使隔着里衣和被子,他能仍然能够感受到掌下的温热。
他那一番翻江倒海之后,喝了王医官开的安胎药,然后便一直卧床休息,公务、杂务,这一晚都暂时交给景和跟司衡。
只是沈毅虽然躺在床上小憩了几次,却每回都睡不安稳,因为..他总是在梦中见到许暮舟。
事实上,从他离开许宅的那一晚上开始,一连好几个月,他日日都会梦见许暮舟。
每每梦见那个人,他心尖上那一团最软的肉,都会酸胀到无以复加。所以他总是睡不好觉,也许那时候害喜的状况严重,也跟这个有关。
但是到了天亮时分,他又舍不得从梦里醒来,只要多贪睡一分,他就能多看那个人一会儿。
后来情况好一些了,沈毅便以为自己可以逐渐淡忘,无论是夏梁郡中那个世外桃源一般的许宅,还是桃源的主人。
作者有话说:
许暮舟+沈毅,是苦命;
许暮舟本人,是倒霉催的o(╥﹏╥)o;
许暮舟to沈毅:惨是你惨,倒霉是我倒霉。
第三十八章现身
沈毅:我老攻好像要跟我作对了
天知道那夜去赴凤芜姑姑的宴席,在酒楼旁的街边看见他,沈毅心头当即便是一抽,也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惊了胎气,肚子里的小家伙狠狠踢了他一脚。
沈毅当时是接着夜色,生生忍住了,这才没有露馅和露怯。
其实,当时他见到司衡之后,所有的前尘往事便很快想了起来,可是命运弄人,那偏偏是在他和许暮舟婚礼的前一天。
他也不是没想过和许暮舟坦诚,甚至干脆带许暮舟一起走,可是就算他勉强能把许暮舟带出来,那那一大家子的其他人怎么办?
那时候的整个许宅,都在红花会的监视之中,恢复记忆的沈毅,自然能猜到这是金千岁的阴谋。
虽然老阉贼具体想做什么,还不得而知。
金千岁手下的人都不是饭桶,像孔夜那般无声无息藏匿,却又能随时现身的高手绝不在少数。
否则他们又如何能轻易在许宅中喷洒迷香,且避开所有人的视线,简直如同自己家中一般来去自如。
沈毅甚至不能确定,他和许暮舟各自的卧房房顶上,会不会有人在偷听。
稍有风吹草动,这帮人会立刻下手无情。
他们没有兵防,没有部署,若是他贸然地做什么举动,说不定会带害了所有人。就连许暮舟和他自己的命,可能也保不住了。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在夜间离开,是唯一可行的上策。
只是如此一来,他便是做好了今生再也不见许暮舟的准备。
原本以为打击了红花会,许暮舟就可以趁乱带着所有人逃走,远离是非和杀机,谁想到许暮舟还是到京城来了!
今日在深巷里见到许暮舟,沈毅大概晓得这是他最后一次来见自己,什么难听就捡什么说。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几乎是抱着自暴自弃之心,才能顺畅的将那些混账话说出口。
沈毅又摸了摸肚子里的小家伙,心说幸好你还在。当时身边所有人都劝他打掉孩子,沈毅自己也知道这不是一个把孩子留下来的好时机,可是他怎么舍得呢?
这是他和许暮舟共同拥有的血脉呀。
今天吓着你了吧。沈毅跟腹中小崽子对话,温柔似水,是爹爹不好,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沈毅今日这番昏天黑地,虽说没伤到孩子的根本,但动了胎气是免不了的。王平跟他说若是多来几次,孩子就要保不住了。
给摄政王吓得,心里满是后怕。
可是一想起许暮舟,他又忍不住发愁。今日的了断,可使许暮舟暂时安全,但悬在金玉贤身边,这种安全又决计不会长久。
沈毅满心都是许暮舟,而京城另一边的无名居里,许暮舟却是一派已经与过去决断了的泰然之色,端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
裴云初给他烹煮好了爱喝的茶水,还放了几盘香甜松软的小点心,许暮舟吃下几块,再饮一口茶。
生活似乎是愉快的不得了。
在他回来之前,裴云初还担心此去与沈毅的决断,会叫许暮舟伤心,没想到许暮舟倒是挺正常的,甚至正常得有点不大正常。
唯有一边的阿鸢始终是咽不下这口窝囊气,眼睛红肿得像一对炒熟了的核桃,小孩儿生气地嘟囔:
怪我!我当初就不该撺掇着少爷去和庄..去和那个人亲近!少爷对他不好吗?咱们所有人待他不好吗?
他的命都还是咱们许宅救回来的!还说要结亲呢,结果是被人彻头彻尾的玩弄罢了!
恩将仇报。阿鸢只要一想起当时一心认为许庄二人天下最般配的自己,就窝火,就反胃,恨不能一把将过去的那个自己掐死。
裴云初拍拍阿鸢的肩膀,让小孩儿莫要这般激动,一面宽慰道:我们谁都不能未卜先知,所以谁都不要怪自己了。就算没有你的「撺掇」..
你的少爷,也会和庄白走到一起的。
这后半句话,裴云初没有说出来。
裴云初是最了解许暮舟的,当初庄白一出现,许暮舟的目光就被吸引了,这不是任何人推波助澜能促成,亦或阻止的。
裴云初在一旁看着,心里澄澈如明镜,只是他不想真的点破,因为这样于他而言,太残忍了。
罢了,反正现在断干净了也是好事,最多大家老死不相往来嘛!少爷,不如咱们回夏梁郡去好了。
阿鸢也算是被沈毅伤了心,觉得这京城实在没什么好的。许家人对他们不管不顾,摄政王又是这副德行,真是叫人心寒。
许暮舟冲小孩儿柔和的笑了笑,傻瓜,事到如今,哪还回得去啊。
什么意思?裴云初也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