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怀庆帝身旁内侍胡连贵的声音,只见一身玄色帝服的怀庆帝从轿撵上下来,面带笑容地朝众人走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地行礼,包括两个新人,郑允逸和狄青。
平身吧,今日允逸大喜之日,不必多礼。怀庆帝说着,大步进了大厅。
众人也跟着进了大厅,金在中随着众人进去,刚站定,抬头却见怀庆帝身旁的胡连贵手中竟拿着一卷圣旨,似乎有什么事要宣布,他心下一跳,隐隐漫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第一百零七章雍王之喜(下)
怀庆帝在上首设着的帝座上坐下,环视一圈后笑得十分亲和似的道:南疆允浩频传喜讯,说是已将南寇悉数赶出我东神了。今日允逸又大喜,朕心实悦,因此,趁着你们都在,朕有些事要宣布,胡连贵,你宣旨吧!
众人连忙一齐跪下。只听胡连贵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圣仁广运,凡天覆地载,莫不尊亲;帝命溥将,暨海隅日出,罔不率俾。昔我皇祖,诞育多方。龟纽龙章,远赐扶桑之域;贞珉大篆,荣施镇国之山。今皇九子允浩亲退南寇,连战连胜,名在当世,功在千秋,为顺应天意,特封皇九子允浩为凤昭王,妻金氏为旭郡王,食邑五千户。钦此!
胡连贵说完,笑意盈盈地看向金在中道:恭喜凤王妃,请王妃接旨吧。
金在中在听到圣旨时就已闪过疑惑,但是此刻已经整理好了表情,垂着头跪地叩首道:臣下与王爷多谢陛下隆恩。说着,双手举过头顶接过了圣旨。
底下一众人顿时道:恭喜凤王爷,恭喜凤王妃。
金在中面上带笑,一副惊喜的模样,只是心中却是惊多于喜前世允浩的封号明明是承睿,为何今世变成了凤昭?而且不仅封了他,还封了自己,要知道旭郡王这一封号是北祁宏正帝赐的,在东神不具任何效力,而如今怀庆帝再封一次,便是在东神也承认这一封号了,而且还食邑五千户,不得不让人感觉受宠若惊到诚惶诚恐!
他心中不好的预感不仅没有消除,反而越来越重了。
果然,众人又见胡连贵拿出一卷圣旨,当众大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还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僵之休,朕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皇四子允逸,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兹恪遵皇太后遗命,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
于怀庆二十九年七月二十五日,授允逸以册宝,立为雍淮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繁四海之心。钦此!
当胡连贵念完圣旨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先太子薨逝不到一年,皇帝竟又立了雍王为太子,而雍王最近并无立下任何大功,最重要的是,皇帝的这一动作事先并无任何预兆!
郑允清和郑允逸身旁的狄青虽都低着头,但却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郑允逸脸上亦闪过一丝诧异,但是很快,巨大的喜悦代替了诧异,他高声道:谢父皇隆恩,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亦道:恭喜太子,恭喜太子妃!
怀庆帝脸上带着笑容,声音亲和地说道:起来吧,都起来落座吧!朕后继有人,你们要好好辅佐太子,万不可玩忽懈怠。
众人又齐声道:谨遵陛下圣旨。
金在中捧着圣旨站在角落里,只觉手中的布帛重如玄铁,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前世的郑允逸从未当过太子,他一边讨好怀庆帝,给他进贡丹药,一边离间挑拨怀庆帝与郑允浩的关系,等到怀庆三十一年的三月,怀庆帝终于因风寒引发丹毒一病不起,刚开始还亲理朝政、处理政事,后来病重缠绵病榻便将政事交给了郑允逸和几位机要大臣,包括慕松、欧阳处、晏师元、梁崇君和郭驰,而按照今世来看,慕松、晏师元和郭驰都是郑允逸的人,如此便相当于郑允逸把持了大半朝政。
后来到了怀庆三十一年的六月,郑允逸软禁了病入膏肓的怀庆帝,完全把持了朝政,郑允浩几乎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地步,随着七月形势的突然急转直下,他不得不密谋起兵勤王,然而行动却在前一日被人泄密,当日他便在皇宫正玄门被郑允逸和郑允律生擒!随后郑允逸着手清除郑允浩的势力,八月十六日,怀庆帝驾崩,郑允逸便顺水推舟登基改元。
今世形势大变,郑允逸没有阴谋把持朝政,却名正言顺地成了储君,如此要捉他的痛处,又是何其困难!
不过还好,今世的郑允浩还未捉襟见肘,五皇子郑允清也还在世,再加上慕家与郑允逸有隙,郑允逸少了一个重要帮手,恐怕不会多多少胜券。
更何况,今日他送的大礼还没登场呢!如此想着,他收起神思,专心听怀庆帝说起话来。
怀庆帝今天似乎心情不错,此刻正和颜悦色地与狄青说着话,面上满是笑容。
正说着,一个不和谐的生意突然打断了两人的说话,在空旷的大厅中格外突兀,原来是一个倒酒的侍女一不小心撞在了坐着的郑允逸身上,那侍女手中的酒也多半倾倒在了郑允逸的大红喜袍上,她意识到闯祸,忙慌慌张张地下跪讨饶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她满面惶恐,口中不知所云,而声音中已然带上了哭音。
众人都注意到了,连怀庆帝也停止了说话看了过来。
郑允逸有些懊恼被搅了兴致,然而今日是他大喜之日,亦不好在众人面前发难,因此说了一声带下去便微笑着对怀庆帝道:婢子不懂规矩,扫了父皇的兴致
怀庆帝本不计较这样的小事,正欲揭过去,却眼尖地看到郑允逸喜袍上的某物,随后猛地沉下了脸来:放肆!
众人顿时一脸疑惑,不知怀庆帝为何突然发难,连郑允逸都有些莫名其妙,不过随着怀庆帝的视线一瞧,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心头一沉,忙跪了下来:
父皇,儿臣事先并不知情啊,父皇,一定是有人要陷害儿臣
众人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什么,却听怀庆帝又道:
好一个不知情!他唇带冷笑,面容阴沉,语气亦压抑着怒意,你穿着龙袍在府中招摇,是当朕死了么!说着,语气徒转,猛地起身将茶盏掼在跪倒在地的郑允逸面前。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都朝着郑允逸望去,果然看见郑允逸的大红喜袍上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行龙在东神,只有皇帝和太子才能穿龙袍,亲王和郡王只能穿蟒袍,龙袍为五爪行龙,蟒袍为四爪团龙,在颜色上又有规定,皇帝的龙袍为玄色或者明黄色,太子为浅玄色或者浅黄色,亲王的蟒袍为浅黄色或玄色,郡王则只能是藏青或先柳芽黄,就如金在中和郑允清,金在中身为郡王,便穿了一身柳芽黄的蟒袍,而身为王爷的郑允清则并未穿蟒袍,是为了婚宴这一场合而改穿了紫色的常服。
郑允逸的大红喜袍上的团龙分明有五爪,便是龙而不是蟒了,这便说明他若不是提前得知自己要封为太子的消息便是本就是想穿龙袍了。
金在中并不知道怀庆帝要封他为太子,只想按个逾制和居心不轨的罪名给他,如今却是歪打正着了怀庆帝疑心重,发现郑允逸提前知道了立储君的消息,一定会联想自己身边被郑允逸安插了眼线,也就定然怀疑郑允逸居心不轨了,如此的居心不轨比起太过简单的穿龙袍这样的心思才是真正的居心不轨!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