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人说这话,皇帝自然恼怒,如今听他说这话,宏正帝却是像在看个小孩子似的,笑了:
那你想去哪儿?
天大地大,总之不是这四四方方的皇城。冷仙芜垂下眸子,嗓音带着些哀伤,如今的我,就好像陛下豢养的一只金丝雀,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逃不出这个华丽的笼子。
宏正帝闻言,眸中显然有些不悦,声音带上了些许冷意:仙芜,你放肆了。
冷仙芜冷笑了一声:陛下总喜欢我温温顺顺的,因为仙懿皇后就是这样的性子。可惜,我性子硬得很呢。
你放我去游学,我以为你毕竟念着伦理纲常,是要放过我了,可是,我哪里知道,你不过是想叫我这只金丝雀在见识天地广博之后,更好的豢养在笼子里罢了!
冷仙芜!
宏正帝咬牙切齿地叫了他一声,嗓音中带着狠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自然知道。冷仙芜看向他,表情无惧无畏,甚至面带笑容,只是那笑容中充满了恨意,你欺我年少,夺我清白之身;你欺我势弱,逼我做你禁脔,你这等兽性,难道就许你做不许我说么!
冷仙芜站起身,缓缓走近他:我年少无知时,竟真以为你爱我,直到后来我在长乐宫看见仙懿皇后的画像
仙懿皇后多美啊,简直不像凡人,他的风姿,我岂能企及一二?
宏正帝眼看着他欺上身来,只觉他今日有些不一样,平常柔和的性子,今日却刻薄起来,正要深思,却突然听见外面有些怪异的声响。
陛下,您现在想不想要?冷仙芜已然分开双腿坐到了宏正帝的大腿上,他平静地解开锦衣的盘花扣,面上古怪的笑容使得无双的容颜有种异样的美,他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舅舅我就装一次仙懿皇后,您就放过我?好不好?
仙芜!宏正帝蹙眉低喝一声,却被红唇湮没了声音。
冷仙芜将衣裳退至肩头,伸手抚摸男人微微隆起的欲望,最后甚至拿臀部上下蹭着他的胯间。
宏正帝瞬间理智尽丧,一把将他按在几案上:卫阳,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闯!违令者斩!欲望急不可耐,他的动作都有些粗鲁起来。
舅舅,陛下,不要啊,不要啊!冷仙芜挣扎起来,好疼,好疼,舅舅,求求您放过仙芜,放过仙芜
仙芜,你乖,舅舅疼你
两人正厮磨,突然听见殿门吱呀一声开了。
滚出去!宏正帝不耐烦地低喝,却不见动静,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却不料太后正带着朝云站在门口,沉着脸望着自己:
皇帝好大的能耐!
宏正帝一愣,随即终于明白过来,他看向身下的冷仙芜,唇畔噙上一抹冷笑:原来如此,仙芜,你胆敢算计朕。
你放肆!独孤太后怒喝,几乎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若不是仙儿来向我诉苦,哀家恐怕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把外甥当作禁脔,你还要不要廉耻!传扬了出去,你叫天下人如何看你!
宏正帝曼斯条理地放开冷仙芜,俊美的面容阴沉得像是外边的天空,唇畔的冷笑却是愈来愈盛:廉耻?当年母后一点一点往仙懿的饮食中下毒时,可有考虑过廉耻?
你!独孤太后气得几乎要站不稳,一旁的朝云忙扶住她。
皇宫中的这些见不得人的事,难道还少?宏正帝的笑容有些狰狞,母后你杀朕爱妻,又有何权力来指责朕?
哀家已经尽力弥补与你!
晚了!宏正帝面色一变,眸中寒芒尽现,人都死了十年了,弥补,早就晚了!
十年前是仙懿,十年后是仙芜,母后,难不成你都要一个一个杀了不成?宏正帝的目光咄咄逼人,声音冷冽,朕是天子,至高无上的天子,会失去一个尹雪衣,就不会再失去一个冷仙芜!
两人目光相对,交锋不下。
一旁的冷仙芜已整理好衣着,开口打断两人的对峙:陛下,我不是尹雪衣,是您的外甥冷仙芜,我不愿做您的妻子,求您放过我。
他说着,面色平静,声音淡淡:有太后作证,您若是不答应,今日我便触柱在您面前,以保全皇室颜面!
他声音虽淡,但语气极坚决,仿佛只要听见一个不字,便会立刻触柱自尽。
宏正帝望着他,一错不错,仿佛在打量他的神情,又仿佛在考量他的决心,更像是在质问他为何要如此。
时间过了许久,终于,听见宏正帝轻轻的一句:
你且去罢。
冷仙芜便跪下来,恭恭敬敬地朝他磕了一个头:多谢陛下隆恩。
随后起身,转身离开,不再回头,亦没有丝毫眷恋,决绝而去。
只余一个衬着月色的背影,衣袂飘飘,恍若仙人,逐渐融入夜色中。
第二百一十二章只恐夜深花睡去(一)
三月十五,仲春时节,快要谷雨时候,锦衣便有些热了。
金在中换了春衫,眯着眼坐在窗下看窗外枝头上叽叽喳喳的鸟儿啄食樱桃,樱桃树旁的西府海棠亦开了花,满树明媚。
最近郑允浩有些奇怪
虽然说不出哪里奇怪,但凭金在中在他身边的时日,他总是能感觉到他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而且定然和自己的病有关!
他不问,不是因为不想知道,而是因为他知道郑允浩不想让自己知道病情。
不过,那并不代表他就没法知道。
已经养好伤的金栏从步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走到金在中身边,低首道:主子,奴婢怕山庄附近地守卫察觉,因此并不敢叫底下人跟得太近,他们回报说,这几天有许多马车来来回回地到云鹤山庄,像是在运什么东西,奴婢又叫人跟着那马车,发现那马车自刑部的大牢过来,运得都是犯人。
犯人?金在中略一思索,心中便有了计较,道,我省的了,你下去吧。
是。
金在中望向窗外,只见外面的飞鸟正在樱桃树枝头愉悦地闹着王府管家怕飞鸟啄食了樱桃,本想叫人都赶走,但金在中没有应允,因为郑允浩去刑部主事,涵儿叫乳母带着,这一方小院便只剩了他一人,实在是冷清孤寂得很,便是让几只飞鸟热闹热闹也好。
他的病实在是厉害得很,虽然没有任何痛楚,但完全可以感受到身子正一日不如一日,十天前,他还能自己出去散散步,如今竟是多走几步路便觉得头脑昏沉乏得很,实在是懒得再走了。
他正望着窗外出神,金篱快步走了进来:
主子,十皇子来了,您要不要见见?
金在中有些意外,转过头便见郑允载正从外头进来,看见自己,笑吟吟地行了一礼:九嫂安好。
十皇子来了,快过来。金在中朝金篱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去,过了年,十皇子长高了。
可不是?先前金在中见到他时,他因为被宫人苛待,因此格外瘦小,十一岁的人硬是叫金在中以为他还只有八九岁,如今吃穿得好,又习了武,因此整个人都挺拔高壮了起来。如今穿着一身玄色的皇子锦衣,倒是极有皇子的气势了。
郑允载走到金在中面前,打量了几眼金在中,最后道:我听人说嫂嫂病了,如今果然,面色都差了许多。
不过是风寒罢了,不碍事的,十皇子不要担心。金在中笑笑,把一盘糕点推到郑允载面前,这里没什么好吃的,十皇子便凑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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