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援一直看着迟骋吃完了最后一口早点,才从口袋中掏出一罐炭烧咖啡放在了他的桌角。
实在太困就喝这个吧!上次在你家看到有喝过的空罐子,猜你应该会喜欢呃,不讨厌吧!
意料之外的惊喜,像一只不安分的触手,又在迟骋的心尖上挠了一爪子,那些好不容易才被压抑下去的情愫,又悄悄地探出了头。
旁边被霸占了椅子的同学回来又没地儿安放屁股了,干脆建议池援道:
援哥,我看你还是搬回来坐吧!你俩这关系,水乳交融的,哪至于像那样南骋北援啊?不知道的还真当你俩老打架呢!
好一句水乳交融!什么虎狼之词都敢说。迟骋把关系撇得再清,也架不住老有人想锤啊。
就是,池援你搬回来坐吧,不然这里空一个桌子,我和毛毛都很不习惯啊!
毛江在一旁顺着戴国超的意思,不断地点头赞同附和。
啊?敢情你只是觉得后面缺个桌子啊?
当然不止吧!你跑了我连扯闲谎的人都没了,话一多迟小爷就想打我!你回来了咱好歹俩人,要挨打也一人分一半啊!
戴国超打的好算盘,但却打到池援心里去了。他一直想搬回来却拉不下面子来说,好几次话到嘴边最后硬是咽下去了,这下好了,正好就坡下驴了。
迟骋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个不字,既然如此,那边权当默认喽!!
与迟骋分开了一个月,池援终于又回到了迟骋身边。
迟骋既开心又害怕。少年的惆怅像一首难以言喻的诗歌,困于心间,吟不出来。
时光又回到了有两位学霸殿后的日子。
有他们天天在身后无声的敦促,在加上毛江无时不刻的从旁提点,戴国超小朋友遵从指引,天天默念着认真学习使我快乐,机械而枯燥的学习生活倒也活色生香起来,过出了时日如飞、流星赶月的感觉,他兴致昂扬的盼望着周末,很快便到了。
可当周末真正来临的时候,先前还欢天喜地的戴国超,却在课间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情绪一落千丈。那个爱说爱笑的戴国超仿佛瞬间被封印在了千年的冰雪中,任谁都哄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的一节课,戴国超仿佛熬过了十个寒暑春秋。
放学后,四人如约到了烧烤店。在一个僻静的雅间落座之后,迟骋把菜单递给戴国超。
国超,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哥请你!
戴国超一反常态地连菜单都没接,直接点了啤酒之后就歪到了毛江身上闭了眼,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只剩下一副软软的皮囊。
毛江接过菜单:我来吧!
迟骋将点单的活页和笔都递给了池援。毛江在念,池援在写,都是戴国超爱吃的东西。尽管如此,还是没有把那个吃货国超给勾引出来。
等菜的时候,啤酒便先上来了。
戴国超二话不说开了瓶,给大家都满上之后,也不等其他人开口举杯,自己便先闷了满满一杯下去。酒还没流进胃里,眼泪就哗哗地下来了,仿佛那一杯啤酒都灌进了脑子里,然后就近寻了个出口,全部从眼窝里涌了出来。
四座惊诧。
国超!
毛江轻轻地抚上戴国超的脊背,戴国超一转身,将脑袋砸进了毛江的肩窝里,哽咽着说:
从今往后,你们的戴国超小朋友我也成了一名孤儿了!
迟骋小心地问道:你爸妈正式离了?
戴国超在毛江的肩窝里点了点头。
原以为自己早已做足了心里建设,原以为自己一直过的日子,也不过如此,有没有那一纸凭证,都不过是浮云。
可当他们真又走了一遭民政局,各自带走了盖上了红章大印的官方凭证时,戴国超才真正意识到,他心里唯一的那一点牵连断了,这个家从此散了,是没有退路的散了,是他再也拢不回来的散了,原本都是我家的东西,现在变成了我的,她的,他的,原本的我们,变成了我,她,还有他。
戴国超的肩膀抽动着,听不到他哭泣的声音,毛江却知道,戴国超此时内心有多么压抑,他比哭出声音的时候伤心百千倍,也难过百千倍。
毛江一手将戴国超揽入怀中,另一只手轻轻地安抚着他的脊背,就像小时候母亲的手轻轻滑过他的脊梁,哄他入睡。
超超,心里难受就好好地哭出来,我在,骋哥和援哥也都在,我们都是你坚强的后盾,没有人会笑话你,也没有人会看轻你。你这样憋在心里,你的毛毛会很心疼你。
毛江贴着戴国超的耳朵,轻轻地对他说着只有他能听得到的话语。
整间屋子里都沉默着,戴国超终于放开了内心的压抑,发出了轻轻抽泣声。
原以为自己只不过难过一会儿就好了,原以为自己早已经看得很清看得很透,原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太在乎这些徒有虚名的牵绊,原以为自己他们互相成全,自己也可以就此放下
原来那么多的原以为,不过全是戴国超一厢情愿的假想,他低估了那一纸法律凭证的意义,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与坚强。
迟骋和池援也围到了戴国超身边,一人一只手,稳住了他颤抖的肩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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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渣男
上菜了。
服务员一掀纱帘看见这般光景,倒是识趣得很,悄悄地放下菜品便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已经饿了的少年们嗅觉都异常灵敏,高温之下,连分子运动都变得异常猛烈,食物的香味疯狂的侵占了整个包间。
戴国超终于从毛江的肩窝里探起了头,水汪汪的大眼朝桌子上瞄了一眼,又转回了毛江的脸上,毛江的眼里,是望不见底的温柔。
毛江抬手擦了擦他一只眼角的泪痕,又抽了张纸巾擦了擦他人中附近由眼泪转化而来的鼻涕。
戴国超莫名有点想笑。他感觉自己现在真的就像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受了委屈哭得稀里哗啦,还要别人抱在怀里哄。
毛江的肩头被泪水洇湿了一大片,戴国超伸出手指戳了戳,感觉都能戳出水来。反正已经湿成这样了,戴国超干脆撩起毛江T恤的下摆,胡乱的在脸上狠狠得擦了几圈,将满脸的泪痕擦了个干净。
落回腰际的T恤下摆上,便留下了一片斑驳的湿痕。
哎戴国超小朋友,这件是我的国超手绘T恤哎,你能不能替我爱惜一下啊?
戴国超嘴一撅大眼一翻,不乐意了。
哼反正都湿了那么多了,还怕再多一点吗?再说了,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件T恤承接了我这么多珍贵无比的眼泪哎!对了,这件衣服你别洗了,回头直接挂起来珍藏好,说不定哪天一看这上面满满的全是珍珠粉。
啥?你神仙落泪啊!那我穿啥?
难道你就这么一件衣服吗?
我就爱穿这件!
得得得!回头给你画个星期T恤,让你一周七天不重样,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好吧?
那敢情好!我现在就脱下来收好,免得你的珍珠粉蒸发到外面我收不回来了。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戴国超红着眼睛,也跟着他们笑了。
毛江说干就干,真的将湿了的T恤脱了下来。
迟骋和池援看见毛江的举动,第一时间便自觉地将目光移了移,避开了直视毛江光膀子的样子。
戴国超毫不避讳,反而在毛江套校服上衣的时候,手贱地一点,直指毛江坚实胸肌上的粉嫩中心。毛江瞬间像被一道高压电灌顶而过,浑身的汗毛都站直了,原本柔软的皮肤瞬间皱缩成了一颗硬实的小豆豆。
别闹!
毛江的脸霎时一片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