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刮了一下迟骋的鼻子,然后搂住他,像哄小孩子似地哄迟骋道:
好啦!大宝贝儿快睡吧,我看着你睡着了再上去睡觉。
迟骋难得地娇气起来,眨着眼睛看着池援,嘟了嘟嘴说道:
那援儿,你讲个故事给我听吧!
啊?讲个故事啊让我想想哈那咱们就讲一个老梧桐和巨蟒的故事吧,好不好?
迟骋笑了,眉眼弯弯。
好啊!
于是,池援回想着那个他曾经看过的没有结局的故事,结合着迟骋讲给他听过的,在迟骋耳边娓娓道来。
从前啊,有一棵梧桐上,它活了成千上万年
迟骋乖乖地闭上了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因为心里惦记着迟骋,池援这一晚睡得并不怎么踏实。
第二天黎明时分,天色还乌漆麻黑的,池援就自己醒来了。学校的起床铃声还没有响,他也不知道时间,便从上铺探出脑袋,使劲儿地瞪着眼睛往黑暗中的下铺上看,隐约间,他看得见迟骋乖巧地窝在被子里,还处在酣睡之中。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轻轻地摸了摸迟骋的额头。迟骋的体温已经降了下来,恢复了正常。池援悬了一夜的心总算放进了肚子里。
教室里,所有的课桌都已经按考场标准摆开了,这一次又是和理科班的同学们一个考场。
第一堂考试毫无例外的是语文。
前半段的时候,迟骋尚且觉得头脑还算清明,题目也答得很顺手。可到了后面,他的注意力就有些涣散了,脑门盖儿沉沉地直往下坠,一阵一阵的困倦袭上心头。他感觉鼻腔里燥热得很,眼眶四周也发着烫,可身上却觉得冷,颇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连手里的笔似乎都不听使唤了。
考试时间已经过半,他刚勉强答完了前面的所有题目,只剩下作文了。按着迟骋平常的答题速度,一篇作文也不过就是不到一个小时的事儿,但今天的情况却有些糟糕。
迟骋看着教室墙上的挂钟,时间还有七十分钟,如果他头脑足够清醒,这些时间写完作文对于他来说绰绰有余,他甚至还可以把试卷从头至尾地再仔细检查一遍。
迟骋用力揉了揉太阳穴,结果非但没感觉舒服一些,反而脑子里一下子仿佛鼓角争鸣,越发难受了。他想,与其这样稀里糊涂地强撑着答卷子,倒不如稍微休息休息,让脑袋稍微清醒一些再答。于是他干脆搁了笔,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两位监考老师早就听说了迟骋同学的鼎鼎大名,知道他素来答卷子都很神速,答完卷子无事可干又不能出去的时候,便总是趴在桌子上闷头睡觉。所以这一次,当迟骋又开始睡觉的时候,监考老师还只当是他的常规操作,除了惊叹他竟然优秀如斯,将这一考场的天之骄子们全都毫不留情地甩出了好几座城之外,还真没往别处想。
万万没想到,迟骋这一觉竟睡了个地老天荒,等他被监考老师叫醒来的时候,离考试结束只剩下不到十五分钟了。迟骋瞪着微红的眼睛看着墙上的挂钟,傻了。
完了!作文,价值六十分!
他就算再怎么神速,再怎么文思如尿崩,他也不是台打字机,整不出一分钟一百二十个字的速度。
怎么办?垂死挣扎吗?还是干脆放弃吧?
作者有话说:
小树苗新文《爷爷的第二职业》已完结哦,有喜欢的宝子们可以搜索文名支持一下哦!mua
晚安啦!小年快乐咯!
第148章交卷
每次考完试,不管迟骋和池援谁先离开考场,他们都会在教室所在的那一层的开水间等待对方。这已经成了迟骋和池援之间心照不宣的约定。连不少其他班的同学都发现了,两场考试的空隙之间,便是文科班两位大佬在开水间的短暂会晤之时。
起先,大家都以为他们会交流一下答案,毕竟自从他们一起剃过光头之后,大家都发现,那些关于文科双霸关系不睦经常打架竟都只是误解,事实上,他们是学霸相见惺惺相惜。
后来,大家才发现,他们只是在这里倚窗而立看看风景,因为从这里正好可以看见学校旁边的教育广场上成片的果树林,他们甚至都不会有什么语言交流,仿佛对方只是一起看风景的陌路人。
难道这就是大佬们应对考试的独特方式?旁观的一众同学都表示无人理解。
池援记挂着早上才刚刚退了烧的迟骋,恨不能换个考场时时刻刻都盯着他。于是卷子一发下来,他便飞速地答完了卷子,等着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火速地交了卷便离开了考场。
可是当他风风火火地冲到开水间时,却发现迟骋竟然没有出来。之前哪一次他出来的时候,不是看见迟骋已经挂着耳机,一脸云淡风清地倚在开水间的窗台边安静地等着他?
池援心里突然就慌张起来。
他又奔到了他们的教室外面,教室后门是关着的。池援透过窗玻璃朝着教室里张望,迟骋揉着脑袋,蹙着眉头微微摇着头的样子,便全然落入了池援的眼中。
外头是谁呀?鬼鬼祟祟的。
监考老师拉开门,探出身子向外望去,英姿挺拔的少年正手插着口袋在教室后门口晃悠,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着急和担忧。
迟骋在考场上从来都是从容自若,那份如在无人之境的随性与淡定,是其他人学都学不来的。可今天的他,却破天荒的露出了那种一言难尽的惆怅。看见迟骋侧脸的那一刻,池援的心就倏地一下沉了下去。
一个受了伤都会镇定自若得仿佛根本无事发生的人,是有多么的不舒服,才会在坐着这么多同学的考场之上,露出那样生无可恋的表情啊?
迟骋听到监考老师的声音,这才注意到后门窗户上,池援正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迟骋看了看空空如也的作文页,心一横,决定放弃了。他头疼欲裂,实在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再继续自我摧残,费尽心思地构思出一篇文章,却可能连个漂亮的开头都写不完。事已至此,五十步与一百步,对于他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差别了。
迟骋整理好试卷,一脸从容地走上讲台,将试卷往讲桌上一放,若无其事地出了教室。
池援一见迟骋出来,就赶紧迎了上去,手一伸,摸上了迟骋的天灵盖。
你怎么样?是不是又发烧了?
迟骋的天灵盖在池援温热的手心里,温度并不怎么显得突兀,可他的脸色却也是显而易见的不怎么好。
池援看着四下里再没有其他人,勾着迟骋的后脑勺微微一低头,将额头抵在了迟骋的额头上。温热的手心感受不出来的那点儿细微的温差,立刻便在池援的脑门儿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骋哥,你在发烧!
池援有些慌乱。他们提前出了考试,可是距离下一堂考试也不过二十五分钟的时间。他不知道这二十五分钟里,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让迟骋好受一些。
咱们回宿舍再吃点儿退烧药吧?要不然你等等我,我去给你买退热贴,对对,贴个退热贴,会感觉舒服一点。
池援说着就准备往外跑。
别走!迟骋一把拉住了他,眼神凄凄。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三年前的今天,姥姥走了。
还差一天就满十五周岁的迟骋呆呆地站在病房里,看着一屋子的白大褂忙忙碌碌,到处都是晃动着的白色的虚影儿。等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姥姥已经不见了。
他忍不住泪水横流,双眼模糊地冲着已经空了的病床大声地呼喊着:
姥姥你回来啊!你别丢下我啊!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爸爸红着眼眶站在他的身旁,用力地捏了捏他的肩头。可是,那时的他,心里有多么抗拒多么痛恨那个人。他奋力甩开那只手,冲出了病房,疯狂地冲出了住院部大楼。可是他不知道他们把姥姥带去了哪里,他找不见姥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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