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援觉得自己整张脸都在发烧。他慌忙地站起身来,努力稳住自己,小心翼翼地将迟骋带来的东西都搬进了屋里。
然后他对着迟骋,想要叫他醒来进屋里睡,却又想起之前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说着不管他,这会儿将人叫醒了请进去,还真是没面子。
干脆池援弯下腰,轻轻地将迟骋的一只胳膊环绕在自己肩头,然后一手揽着腰,一手抄起双腿,腰杆儿一挺,就将迟骋腾空抱了起来。
迟骋软绵绵地枕在了池援的肩头,温热的鼻息一下一下规律舔过池援的脖颈,烫得池援心发慌脸发烧。
他将迟骋抱进屋里,正犹豫着将他放在哪里。这时他却听见耳边梦呓一般地低吟了一声老公,与此同时,迟骋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另一条垂着的胳膊也环上了他的脖子。
池援仿佛瞬间被电击了似的浑身都酥麻了起来,脑子里嗡嗡地一下一下地炸响着,他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迟骋,后退了一步靠着墙逼迫着自己稳下了心神。
老公?迟骋是在叫谁老公?是在叫自己吗?他曾经这样叫过自己吗?还是在叫梦里的其他人?
想到怀里的人梦里可能梦见的是别的什么人,池援突然有些不甘。
他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在装睡,那一声老公,应该就是想要叫给自己听。正想将他放下来时,却发现他刚刚环上来的那条胳膊又垂落了下去,脖颈里让他酥痒的呼吸依旧沉缓,迟骋似乎真的睡着了。
池援神使鬼差地将人抱进了自己的卧室,为他脱了衬衫和鞋子,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昏暗的小夜灯下,池援侧卧在迟骋身旁,一只手撑着脑袋,定定地看着迟骋的睡颜,心底里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它们一直在不断地酝酿发酵,仿佛下一秒就会破土而出,让池援一睹他的真面目。
池援的脑袋胀痛得厉害,脑壳仿佛要被撑裂了一般难受,可是这一次,没有人扶着他了,也没有人喂他喝水,他只能强忍着痛楚,直到自己慢慢地平静下来,又慢慢地躺在迟骋的旁边睡了过去。
池援这一整夜都睡得不安稳。
第二天早晨,他早早地就醒了,一睁眼睛,竟看到自己正搂着昨夜在睡梦之中被他抱进屋里的人,他一下子惊了一跳,迅速地退到了床的一边,慌乱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算整齐,无事发生的样子。
明明昨天对这个人起了邪念的是自己,将人抱进来放到自己床上的也是自己,搂着人家睡了一夜的人还是自己。
可这会儿,他却像一只炸了毛的纯情小火鸡,仿佛是还没醒来的迟骋昨夜里对他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他一副对迟骋避之不及的样子,简直是倒打一耙。
嗯?对呀,曾经似乎有人说过他擅长倒打一耙。可是,是谁说的呢?他想不起来。脑海里依然是一团灰蒙蒙的雾。没有光照进来,那团雾就永远都散不开。
他抱着脑袋团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头,眼神失焦地盯着床尾处,像一尊雕像。
迟骋悠悠转转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床头的池援,迟骋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昨夜,是池援带他回屋睡的。
一睁眼就能看到爱人的感觉,真好!尽管他现在看上去像个大傻蛋。
睡饱了觉的迟骋眯着眼,脸上挂着餍足的笑意坐起身来,看了看自己被脱掉后整齐地摆在床头的衬衫,暗自窃喜。
他伸手戳了戳还在一旁发呆的池援,道了声早安,然后睫毛弯弯地问道:
池先生,昨晚是你带我进屋的吗?
作者有话说:
大约还剩两章内容嘞!
第217章复苏
池援扭过头,脸背着熹微的晨光,有点暗淡。他垂目看着迟骋嗯了一声,音调里听不出喜乐悲喜。
住下吧!一会儿我去收拾隔壁的房间。
池援最终还是松口了。他在与迟骋隔了一人远的床边上平躺了下来,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可是我不是单身,我有个男朋友。你呢?你是单身吗?
池援听到迟骋的话,猛得一跃而起,转头盯着睡在他身边波澜不惊的迟骋,反问了一句:
你有男朋友?
嗯,是的,所以,你还会同意我住在这里吗?
迟骋一点儿也没有回避或者遮掩的意思,大大方方的就承认了。
池援犹如五雷轰顶,这个人竟然有男朋友!震惊过后,那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就如同无边落木一般萧萧而下,刹那间心便穿越了一个凉秋。
他怅然若失,可内心最直接的反应,却是想留住他。池援丝毫没有犹豫,遵从着内心的引导和向往点头答应了他:
你住着吧!
那我可以先洗个澡吗?
池援没好气地反问道:你这是在侮辱我吗?都同意你住进来了,难道还能小气到不让用卫生间?
迟骋勾了勾唇角,一骨碌翻身起来出去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静谧。
池援往迟骋睡过的地方挪了挪,床铺上沾染了迟骋的气息和味道。他伸手在迟骋睡过的地方摸了又摸,虚空的撑开双臂,回味着自己和迟骋相拥而眠的感觉,莫名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沉溺其中,如同醉了酒一般无法自拔。
他觉得很有必要跟迟骋谈一谈,有关他忘记的过去。
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在天光初起的清晨显得尤其真切。池援思绪纷乱如麻,他躺不下去了,便也起了身走进了洗漱间。
这时,他在洗脸台上看见那根之前他一直戴在手腕上的红绳子。前些天因为卡扣有点儿松了,他害怕丢了,便取了下来放在了书架上,准备哪天出去找个地方修一修。可这会儿,它竟然会出现在洗脸台上。
池援有些奇怪。他满心疑惑地拿起那根绳子走出洗漱间,想将它放回原处。头一抬,却发现自己的那根红绳子正静静地躺在书架上,连位置都不曾改变过。
这竟然不是自己的?池援拧着眉头捏住绳子上的那个人字形的木质小挂件,定睛一看,上面刻着的两个字母是CY,而不是CC,这根绳子的确不是他的。
池援正惊讶不已,卫生间的门开了,迟骋穿着藏青的家居服走了出来,站在了他的身边。
看见池援正拿着红绳子,迟骋歪过头来看着池援,一点儿也不客气地朝池援伸出手腕,浅笑着说道:
可不可以请池先生帮我戴上?
池援皱了眉没有理会迟骋的请求,而是问道:
为什么你也会有这个?
我当然会有啊,因为这个是我亲手做的,私人定制,世上只有一对。
迟骋说着,冲着池援晃了晃自己的手腕,示意池援为自己戴上那根红绳子。
池援定定地盯着迟骋无动于衷,他在回味迟骋刚才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说这红绳子出自他手,只有一对,那便是说,自己一直戴在腕子上的红绳子,其实就是他送的。他是什么时候送的?为什么要送他一根红绳子?
一直以来,那根红绳子都被同学们以为是逢考必过之类的代表好运的意思,他想不起来,可既然它代表好运,便一直戴着。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的那一根上为什么会刻着两个字母C,当他今天看到迟骋的那一根上刻着的CY时,他瞬间顿悟了,这是他们名字的首字母。
他没有替迟骋戴上红绳子,反而猛地握住了迟骋的手腕,紧紧地盯着迟骋凑近他的脸问道:
迟骋,我们以前真的认识吗?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池援心跳得厉害,脑子里又是铺天盖地的阵痛袭来,无情地撕裂着他的灵魂,他感觉天旋地转,脚跟都有些站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