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问风的声响不清不楚传过来,周檀侧耳听了半句,把手里的水瓶递给玛霓:“喝一口吧。”
“那些新人,我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但监视从来都没松懈过,怎么可能,让这些东西混进来。”
玛霓偷偷伸出头,指着残余的没被清扫干净的碎屑,随时解说道:“说的就是——那些东西——”
周檀险些直接瞎了,他看了一眼就转回脑袋,喉咙口都觉得不适:“流沙,囊?”
“这东西邪门得很……”玛霓比划着说:“白天里看上去就是一块皮子,贴在墙上藏在床下,根本看不出来,一到晚上,充了气一样,里头的骨头架子就嘎吱嘎吱撑起来,出溜着到处滑动,你打它,打碎了还会砰砰砰炸开,骨头碎屑跟刀子一样,刚刚你也看见了,棘手得很。”
玛霓讲得绘声绘色,必要的时候不但有手势,还有嘴里成串的特色音效,赫连允捏着沙屑仔细看了看,也没接述问风着急忙慌的话头。
“你总该知道,这些东西怎么炼制吧?”
赫连允突然转头,盯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玛霓,玛霓一口水呛在喉管里,他弱弱出声说:“嘎?”
他用了「炼制」这样的词,周檀一顿,他直起身子来,等着呛水的玛霓回忆起自己修行生涯里被师傅填了鸭的知识来。
“嘎,我记得,要先有骨头,还得是处理干净的骨头,你说这哪有这么些原材料给他们用啊。”
说的跟个菜单似的,周檀暗自腹诽。他撩开衣摆站起身子,鼻尖忽如其来的烟火气终于一散而尽了,取而代之的是慢慢流动起来的山间风露。
一滴露水砸到他指尖上,圆滚滚地一路滑下去,在地上留下个小小的碎坑。
对面的山壁缓缓露出了一半原始的面目,能确认山壁上确是字迹,但风刀霜剑的,一看就是过去太久,一团模糊。
——
玉京城里天上黑了,人间的灯就续上了,总归是要彻夜地亮,彻夜地热闹。
但陆承言倾耳去听,周遭一片死寂,隔街的热闹偶尔能传过来,惊起屋梁上扑扑簌簌的振翅声,不知道是鸟是乌鸦,还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长翅膀的能飞的货。
他之前是没来过这地界,但怎么想也不该是这样,这歌楼在玉京城里有点半斤八两的名声,不管是说姑娘娇艳的还是说嗓音清冽的,都有人气儿有活人,不该只剩下风吹窗户纸,吱吱呀呀地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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