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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听说朱雀大街上闹大事了。”半大的小侍女嘟起嘴做口型,从她鹅黄色的小裙里掏出香粉扑脸:“死人啦——”

穿过一道长路和一片木槿花丛子,才是挂着牌匾的正堂。檐子上还滴着水,隐隐约约传出来里面的谈话声。

女官尽心尽职地站在一侧,两手垂下,她朝前来问候的内侍行了礼后,就目不斜视地站到了一旁去。

“郡主今儿下午,看见什么了?怎么一个人驾车闯回来了?”

“我受惊了……”她面无表情:“所以驾马奔逃。”

话是这么说,但她的语气都波澜不惊,实在看不出什么受惊的迹象。当街死人血溅一身,她是没有半点发噩梦的迹象。

“陛下怎么会有问责郡主的意思……”穿了蟒袍的内侍安抚道,他不站着,反而有了把椅子坐:“只是这案子派给金明卫,明日多半会有人上门询问,也是来给郡主留个信,您是在场的人,又离得那么近,不得不来叨扰。”

“是么……”她百无聊赖地垂下眼:“离得近啊,那小娘见了我,就忙不迭拿剪刀扎自己一刀,我,长得那么不入眼么?”

“郡主说笑了。”内侍答话,他长了一对格外纤秀的眉毛,垂下头时格外像是拿眉毛看人,一双眼和薄眼皮要抬不抬的。

堂下没人笑,只有周槿途掀了掀嘴角,明艳逼人地笑起来:“问罢,问我又能知晓什么?晦气得很啊,出个门,就喷我一脸血。这叫我以后怎么敢出门?”

“金明卫?”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嗤笑一声:“案子怎么要归他们查?绣花枕头空皮囊,拿脸查案么?”

内侍掩起袖子笑了笑,不做声,向她行过礼便退出去,一阵风一样,门被轻轻刮上了。

周槿途松开握紧的拳头,指着桌上没人碰的茶水道:“茶凉透了,罢了,不喝了。”

——

「绣花枕头」一刀劈断了坠下来的木梁头,木屑乱飞,一通响声。

中庭里飘出个女子的浅影,这影子轮廓很明显,女子娇俏的肩膀和裙摆能看个清楚,她怀里抱琵琶,一双手搭在颤巍巍的弦上。一个人一个琵琶,都带点快破碎的凄苦感。

她坐软椅上,垂着头垂着手,看起来半死不活的。鼻尖玲珑小巧,鼻孔里却淌着两道黑红的污迹,总归着屋里都是半红不红的光,看什么都是一片黑红。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她在唱什么?半句听不懂。”商蘅芝掏耳朵,一脸为难:“什么地方的话?”

“南边……”陆承言说,他站着也没动,自己甩不好的折扇勾在手指上,这黑灯瞎火的,他竟然有点听曲的雅兴,身子微微向前倾着:“海上。”

曲儿唱到了高潮,女子声线越发地尖利起来,哭声风声歌声一起响着,光线一会亮一会黑的,商蘅芝摇摇头,拎了把椅子问:“坐不坐?”

没收到回应,她自己蹭着去坐,屁股没挨到椅子,大弦小弦就化作粉末,下面的女子在风声里尖声叫着听不清楚的话语,髹金漆的琵琶被细细的手腕高高举起,朝着另一个方向狠狠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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