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轰隆」一声合上,书架上的案牍被不断摘取,传信的鸽从后院渐次飞起,穿过层层流云,撞击道道檐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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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口下。
北边依然没有什么动静,被暗线炸掉的金矿,经过了修补依然运行顺畅。
海州口里讲到的「穷发异动」,至少至今看来,没什么大的动静。
王庭里一切如常,除了大萨满整日不见踪迹,揣着水下捞出的册子早出晚归。
周檀得了几天闲,除了去溪头看碧连波草,就是蹲在帐子里,瞧赫连允画文书。
赫连允看起文书来很快,一眼两眼能知晓大概,没多久就摞了一摞,给周檀找了个放下巴的好地方,他凑近了,脑袋直接垫在一堆没什么大事的文书上。
“有什么大热闹吗?”
“没有……”赫连允揉了揉眉心,就这灯火看周檀的脸。南郡里总喜欢讲灯下看人的妙处,光线暧昧昏暗,五官不清,罩着一层雾似的,有点儿欲说还休的绵长意味。
话是不假,但周檀眼看又要昏睡,还强撑着支着自己的眼皮。
“中州商会里的《金银帖》。”赫连允按住他的脑袋,向左转,从他下巴下面拎出一张页子,拿眼去看:“是真是假?”
“确实是前朝旧物,年份很久,但到底讲了什么……”周檀顶住他的掌心,回声说道:“只有一堆鬼画符。喏……”
他随手往角落一指:“带来了拓印的一副,你瞧瞧?”
“不急。”赫连允批下字迹。
凑得近,眼角的痣又跳出来挠人。赫连允下意识去擦拭,带着不清不楚的力气。
离当时文书上敲定的婚期,是越来越近了,周檀也开始昼伏夜出,天天东奔西走,一阵风捉也捉不住。
南郡的皇帝再没心思管顾周檀,明面上的礼节走完了,半点没讯息。缰绳放长了,也自然松懈了。
“这几日忙什么,不见人了?”赫连允又问他。
周檀含含糊糊,只是说道:“杂事。”
“哦……”赫连允说,没彻底拆穿他:“水边湿滑,夜里小心些。”
“好。”周檀应了一声,想起今晚的要事还没办,摞好了一堆文书,矮下身子出门去。
他夜里刨土,白天昏睡,赫连允只有昼夜交替的一时半刻,能见到他人影,地鼠一样的还有玛风,两只脑袋扎在溪头,一大一小。